康熙三十八年
六月聖駕回鑾
四阿哥與太子同往京郊接駕。
行禮問安後,皇上看了看四阿哥,“老四看起來怎麼黑瘦了這麼多?可是身體有恙?”
“皇阿瑪多慮了,”四阿哥拱手道,“兒子身體無礙,隻是近來常在莊子裡走動,才曬得黑了些。”
“原是如此,”皇上笑著點點頭,“曬得黑些也好,顯得精神。”
“皇阿瑪是有所不知,”太子在一旁接茬道,“四弟哪是走動這麼簡單,他是在莊子裡耕了半個月的地才曬成這幅樣子的。”
“哦?”皇上挑眉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微微頷首,“務農本是民生大計,兒子不才,想親自體會一番百姓的辛苦。沒成想,還是受不了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耕出來的地也沒法播種。”
皇上了然一笑,似乎極為舒懷,“你是皇子,吃不了那份罪是自然,能有這份心就難能可貴了。等回頭咱們巡幸塞外,讓關外皇莊那些管事教教,他們種糧可是好手。”
“多謝皇阿瑪,”四阿哥躬身行禮,蘇偉站在人群後,呼出口氣,有皇上這句話,四阿哥算是出了冷宮了。
聖上南巡歸來,京城著實熱鬨了一陣。之前隨扈聖駕耽誤遷府的幾位阿哥,紛紛挑了日子正式出宮建府。
蘇偉每日扁著嘴,守在庫房門口,看著下人們成箱地往外搬金銀玉器,心疼地無以複加。四阿哥倒是清閒,在東花園開了一小片菜地,天天學著耕田,幾位阿哥的請帖都被擺在一旁,皆是禮到人不到的待遇。
六月十六八阿哥大婚
蘇偉還沒從被窩裡爬出來,就被連天響的鞭炮震的耳朵嗡嗡響。
“主子,”蘇偉趿拉著拖鞋走到內廳,四阿哥正披著外袍坐在塌子上晨讀,“怎麼了?嚇到了?”
蘇偉扁著嘴,踢掉鞋子,爬到榻子上,和四阿哥並肩坐在一起。兩人同住在蘇偉的小院時,就會莫名地少了很多規矩,蘇偉賴床往往賴得光明正大,四阿哥晨起都會自己穿衣洗漱,到用早膳時再叫奴才來伺候。
“今兒個好歹是八阿哥大婚,您不去討杯喜酒不好?”蘇偉抱著膝蓋,眯縫著眼兒,他還是沒太睡醒。
“有什麼不好的,禮到了就行了,”四阿哥淡然地翻了一頁書,“爺和老八的府邸挨在一塊兒,平時不來往都夠遭人猜忌了。再說,之前拒了那麼多請宴,這時再出門,不是打人嘴巴嗎?”
蘇偉扁扁嘴,“都是兄弟,乾嘛算來算去的……”
四阿哥轉頭看看他,蘇偉蔫蔫地撓撓頭,“那個,爺什麼時候請十四阿哥來?您之前都答應了。”
四阿哥歎了口氣,把書往炕桌上一扔,“你叫人去門口看著,等他從老八那兒出來,就直接帶過來。”
蘇偉小心地往四阿哥身上靠一靠,“這次是八阿哥大婚,不是聚會逗樂,十四阿哥又是當弟弟的,不去不好。”
四阿哥瞥了蘇偉一眼,“他是你家爺,還是我是你家爺?淨幫著他說話。”蘇偉眨巴眨巴眼睛,衝四阿哥傻傻一樂。
八爺府的婚宴一直鬨到隔天清晨,四阿哥實在不放心,派人進了八爺府去接十四阿哥,結果人是被抬著回來的。
蘇偉看看醉的不省人事的十四爺,又看看自家臉黑的跟包公一樣的四阿哥,為難地咽了口唾沫,揚手衝下人道,“趕緊抬進客房,讓廚房準備醒酒湯!”
傍晚,十四阿哥在大睡了一天後終於清醒,蘇偉聽了人稟報趕緊進了客房,“哎喲,我的小主子,昨兒個怎麼喝了那麼多啊?”
十四阿哥有點兒呆地坐在床上,“大家都喝啊,八哥大婚,高興嘛,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蘇偉一邊給十四阿哥套上靴子,一邊奉勸道,“四阿哥正生氣呢,您一會兒認個錯。昨晚宮裡來問,四阿哥都沒說您喝醉的事兒,您千萬彆頂著來,否則鬨到德妃娘娘那兒,您就得挨罰啦。”
十四阿哥歪頭看看蘇偉,“你倒是挺聰明的,膽子也大,怪不得四哥看重你。”
蘇偉傻笑兩聲,“奴才伺候四阿哥十幾年,好歹了解主子點兒。主子對您是關心則亂,說話總是不注意語氣,您也彆往心裡去。好歹他是您親兄長,肯定比誰都關心您。”
“我知道了,”十四阿哥站起身子,隨意地擺擺手,“反正四哥說什麼,我都聽著就行了,你彆婆婆媽媽的。”
“好,好,”蘇偉躬身將十四阿哥送進四阿哥書房,自己站在門外,片刻後,屋裡一聲怒喝。蘇偉閉著眼睛,捂著耳朵,嘴裡念著阿彌陀佛。
許是,蘇偉的祈禱起了作用,十四阿哥好歹聽了勸,任四阿哥發了一通火,這場鬨劇才就此掀過。
七月,皇上巡幸塞外,四阿哥亦在隨行名單中。
大軍出了古北口,宮中突然傳來消息,庶妃章佳氏因病去世。
皇上哀痛,下旨追諡章佳氏為敏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