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塞北巡行要比蘇偉第一次跟著出巡時輕鬆許多,路上很多地方已經有了固定駐地,並開始修建行宮。此次,皇上便奉皇太後住在了鞍子嶺行宮,蘇偉跟著四阿哥也混到了一間帶著屋頂的房子,不用住帳篷了。
七月初,木蘭秋狩,算是塞北一年一度的盛典,除了各位皇族外,蒙古部落的貴族也是主力軍。不過,在蘇偉看來,就是一幫人騎著馬攆兔子,第一次看還挺激動,連著看了幾年,現在他寧願縮在棚子底下躲懶,省得吃一肚子灰。
幾天狩獵下來,四阿哥收獲頗豐,特意著人把自己獵到的活兔,毛皮上好的狐狸給太後和溫憲公主送了些去。
幾乎要進行半個月的木蘭秋狩,蘇偉白天在外麵都是一副優秀太監的模範樣子,回到屋子裡立刻攤成一攤爛泥,趴在榻子上連洗漱都懶得去。四阿哥樂得逗他,趁他不想動的時候上下其手。
蘇偉哼哼唧唧地在榻子上滾,四阿哥投濕了毛巾往他臉上擦,“你是越來越懶了,都是讓爺給慣的,現在得爺來伺候你了。”
蘇偉扁扁嘴,“我是老了,你還年輕呢,比不了。”
“又胡說八道,”四阿哥作勢在蘇偉脖子上咬了一口。
蘇偉捂著脖子往榻子裡滾了一圈,一邊捧著手墊做防禦,一邊想起什麼似的道,“溫憲公主的身體好像不太好,我那天送東西去的時候,聽見屋裡一陣咳嗽聲,下麵的丫頭還說,公主有些中暑了。”
四阿哥蹙了蹙眉,“溫憲是額娘唯一的女兒了,七妹十二歲去世,額娘便病了一陣。如今溫憲好不容易逃脫了扶蒙的命運,不能再有事了,等明天我抽空去看看。”
蘇偉點了點頭,用墊子捂住臉。四阿哥看著好笑,伸手探進他的衣服,摸有點兒肉肉他的腰。
七月中旬,木蘭秋狩走到尾聲,鑾駕準備回京時,溫憲公主的病情突然惡化,高燒不醒。
“到底怎麼回事?之前不是已經好轉了嗎?”四阿哥寒著臉,站在溫憲公主的外間內,質問跪了一地的太醫。
太醫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為首的何太醫叩頭道,“貝勒爺恕罪,臣等已經儘力了。公主身體虛弱,解暑的藥物都是散熱清寒之物,如今暑氣散了出去,卻引起了內寒,高燒不退。”
“廢物!”四阿哥隨手打碎一隻花瓶,滿屋子的太醫長跪不起。
“主子,”蘇偉走到四阿哥身邊,小聲勸了兩句,揚手叫小太監們進門把碎片收拾乾淨。
“貝勒爺,”溫憲公主的近身侍婢寶笙紅腫著眼睛走了出來,“貝勒爺,公主醒了,想見您。”
四阿哥想了想,也顧不得男女大防,跟著寶笙進了內室。因公主高燒,出冷汗,著不了風,七月間,屋內也關著窗戶。一掀開簾子,一股熱浪撲麵而來。
屋內,溫憲公主床前擋著一扇屏風,影影綽綽的白紗後,溫憲躺在床上,“四哥,你來了……”
公主的嗓音沙啞的不似少女,四阿哥蹙起眉頭,“你身子這樣虛,為何還跟著太後來塞北?為何不儘早跟四哥說?”
“讓四哥費心了,”溫憲緩緩地搖搖頭,“妹妹已嫁做人婦,很多事身不由己……今兒冒昧請四哥來,是有事兒想請四哥幫忙。”
“你說,”四阿哥歎了口氣,“咱們是親兄妹,你的交代,為兄一定辦到。”
溫憲彎了彎嘴角,“我從小在太後身邊長大,跟兄弟姐妹,或者額娘都接觸不多。但如今,四哥對妹妹的關心,讓妹妹真心覺得,有家人真好。”
四阿哥偏了頭,深深地歎了口氣,“是四哥疏忽你了……”
溫憲輕輕地搖了搖頭,“四哥不要這麼說,你我都是愛新覺羅家的人,能這般相處已實屬難得了。妹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如今隻想求四哥回京後幫妹妹查一件事。查出結果後,若額駙有參與其中,請四哥幫妹妹——將他正法!”
四阿哥一愣,眼神濃重地看向屏風內,溫憲公主辛苦地喘了兩口氣,繼續道,“若額駙沒有參與,就請四哥多照顧照顧他……妹妹嫁給他後,他對妹妹一直恭敬,也很關心……至於是查什麼事,寶笙最清楚,妹妹走後,請四哥把寶笙帶回府……”
“公主,”寶笙哭著跪到溫憲公主的床旁,“奴婢不走,奴婢跟您一起去。”
“傻丫頭,”溫憲已無力多說話,隻餘起起伏伏的胸口,昭示著她還在做最後的抗爭。
蘇偉等在內廳門口,看著臥房的方向,心裡唏噓不已,這個時空,無論是何種身份的女性,都難以獲得真正的幸福。溫憲公主的婚事在外人看來比起扶蒙的公主幸運百倍,可實際上又何嘗不是朝堂上的一次交易。
四阿哥走出來時麵色微白,眼神凝重,與蘇偉對視片刻後,輕搖了搖頭。
康熙四十一年,七月,溫憲公主卒。請牢記:玫瑰網,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277600208(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