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防不勝防(1 / 2)

穿成蘇培盛了 一渡清河 10022 字 8個月前

康熙四十五年

七月中旬,八爺府

納蘭揆敘被迎進書房,與八阿哥各自見禮後,對坐飲茶。

“齊世武日前已經進京,”納蘭揆敘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川陝有鄂海坐鎮,倒還平靜,太子那兒也沒什麼動作。”

八阿哥微微抿唇,將茶汁灌在冰上,“鄂海與齊世武相交甚深,想必是齊世武的親信,若不儘然,二哥也不會輕易讓他回京。”

納蘭揆敘聞言,長歎了一聲,茶蓋在碗沿兒叩出脆響,“這次六部職權変更,太子可是撿了大便宜。聖上怕是還不知道耿鄂與齊世武俱效忠於太子,竟是讓他們接連掌了刑部與兵部。”

“兄長勿須擔心,”八阿哥彎了彎唇角,“齊世武在西北掌軍本來掌的極好,皇阿瑪卻突然冒邊境生變的危險將其調回京城,可見已是有了戒心。朝中事物本就複雜,齊世武但凡有一絲異動,都會讓皇阿瑪忌諱。依我看,這刑部尚書之職,他當不了多久。”

納蘭揆敘略一沉吟,微微點頭,八阿哥抿了口茶後又道,“至於兵部,咱們不是還有蕭永藻在嗎?”

“貝勒爺言之有理,”納蘭揆敘低了低頭,隨即想起什麼似的道,“既是如此,不如臣等推波助瀾一番?之前索額圖與朝中各重臣勾結的證據還在咱們手中呢,若讓皇上知道了耿鄂、齊世武、鄂海等俱是太子的人,必然引起聖上的恐慌,屆時——”

“還不到時候,”八阿哥抿著嘴角,搖了搖頭,“要想一舉擊潰二哥的勢力,就得讓皇阿瑪深深刻刻地察覺到威脅才行。眼下,二哥剛出鹹安宮,行事十分小心,齊世武等人也不敢有大的動作。等再過一陣子,朝中局勢穩定了,托合齊他們有了接下來的打算,皇阿瑪開始感覺自己處處受製時,才是最好的時機。”

納蘭揆敘點了點頭,隨即微揚眉梢道,“那,雍親王處——眼下,年家已被劃到了雍親王門下,年羹堯更是提了四川巡撫,朝臣中也多有投靠的。若是,雍親王一心扶持太子,對咱們是十分不利啊。”

八阿哥聞言一聲輕笑,放下茶碗道,“四哥可不是個甘做賢王之人,他與二哥也不過是因利而聚,利儘而散罷了……”

納蘭揆敘抿了抿唇角,壓低聲音道,“貝勒爺,可是有什麼打算了?”

吉盛堂

雞血了好幾天的蘇大公公,沒能一舉完成自己的商業帝國,反而很沒出息地在盛夏的酷暑中敗下陣來。

王相卿好笑地看著蘇偉趴在桌上吐舌頭,轉而讓人給他端了碗剛鎮好的酸梅湯來。

“我不喜歡夏天,”蘇偉捧著冰冰的湯碗,呼出口熱氣,“沒有空調,沒有電扇,也沒有沙灘和比基尼……”

王相卿愣了愣,隨即選擇性地忽視掉某人的胡言亂語,“過幾天,史大哥就要回蒙古了,夏天香料不好保存,也不能一直耽擱……”

“哦,那也好,”蘇偉灌了一口酸梅湯,“我打算把生意再鋪開點兒呢,回頭讓史大哥多收些皮料上來,等申文彥下一批——”

“史大哥說,”王相卿打斷蘇偉的話,若有若無地苦笑了一聲道,“讓我跟他一起走,京城這邊讓杜宏留下來。”

“啊?”蘇大公公後知後覺地直起身子,“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王相卿彎了彎唇角,看著蘇偉沒說話,蘇偉才有些窘迫地撓了撓後腦勺,“我忘了,你是山西人。蒙古那邊兒,你們要忙的事兒也很多?”

“是啊,”王相卿低下頭,“在蒙古做買賣跟在中原不一樣,很少有固定的城市和市集,我們都是帶著馬隊、駱駝隊馱著貨物進入各個部落交換。我帶的馬隊主要是往科布多去,那邊形勢複雜,策妄阿拉布坦常與邊境發生摩擦。我不回去,其他人是不敢帶貨物過去的。”

“王大哥好厲害,”蘇大公公泛起星星眼,隨即又有些舍不得地道,“那你這一回去,我們是不是很長時間見不著麵了。”

王相卿沒有說話,蘇偉有些落寞,垂著腦袋半天不吭聲。

“蘇弟,這是舍不得我?”王相卿歪了歪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蘇偉鼓了鼓腮幫子,直起身子拍拍王相卿的肩膀道,“舍不得啊,從吉盛堂開始籌建,咱們就在一塊兒了。王大哥是最好的生意夥伴,最講義氣的兄弟。”

王相卿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後,也伸手拍拍蘇偉的肩膀道,“蘇弟放心,我就去科布多走一趟,保證很快回京。”

七月十八,八爺府

時近傍晚,後院突然傳來一聲驚叫,一個身上滿是血痕的小廝被個婆子推到嘉儀的跟前。

嘉儀連往後麵退了幾步,好在被繡香及時扶住,才沒有摔倒在地。

“烏喇那拉氏,”八福晉昂著頭走進院子,“你是得了幾日寵幸,就不知東南西北了?還是心心念念著娘家,罔顧貝勒爺對你的看顧呢?”

“福晉,”嘉儀征愣地看了看地上的小廝,又抬頭看了看八福晉,“我隻是讓楊武給母親送點兒阿膠,沒有彆的心思啊。”

“阿膠?”八福晉一聲冷笑,“你娘家有四嫂這位王妃在,還會缺什麼阿膠?我看你是得了什麼消息,想借著娘家人傳到雍親王耳中去?”

“不是的,我沒有,”嘉儀慌亂地搖著頭,“真的隻是一些阿膠而已,妾身對貝勒爺是一片真心的,怎麼會——”

“我倒聽說,”八福晉打斷嘉儀的話,麵露寒色,“你這些天總在貝勒爺的書房裡伺候,有時候外臣來拜見,都不知告退避諱,你還說你沒動什麼歪念頭?”

“沒有,福晉你誤會了,”嘉儀跪到地上,“妾身從來不敢參合進貝勒爺的正事兒中,有人來的時候,妾身都是一早回避的,福晉你冤枉我了,我真的沒有——”

“是不是冤枉,你自己心裡最清楚,”八福晉瞪了嘉儀一眼,抬起頭道,“來人啊,給我搜!”

“不能啊,福晉,”繡香慌忙擋到人前,“這是我們格格的房間,怎麼能讓這麼一幫人亂翻呢,福晉——”

“大膽!”八福晉秀眉一豎,衝身旁的婆子使了個眼色。

婆子上前拉住繡香就是一巴掌,緊接著一幫丫頭小廝就闖進了嘉儀的臥房,將衣飾鞋襪翻得亂七八糟,床上的繡枕錦被也都被扔到了地上。

此時,嘉儀與繡香已經都明白,福晉這次來根本就不是搜查什麼證據的,隻是尋個由頭羞辱她而已。

鬨騰了一個多時辰,什麼都沒搜出來,嘉儀已經哭腫了眼睛,繡香的臉頰也高高腫起,八福晉總算是滿意了些,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帶著下人施施然地走了。

淩亂的院落,大開的屋門,過往的奴才都偷偷瞄一眼這對狼狽的主仆,便低著頭跑了。

嘉儀癱坐在地上,半個身子都涼的沒有知覺了,才被人拽著胳膊扶了起來。

“格格,快彆傷心了,”毛氏將嘉儀扶到屋內榻上,又吩咐了下人收拾屋子,繡香也被遣下去上藥,“福晉的性子,滿京城都知道,您這麼受寵,她怎麼可能不管不問呢。”

嘉儀抿著唇角,珍珠似的淚滴撲撲簌簌地往下落,“等貝勒爺回來,我要告訴貝勒爺,福晉這樣侮辱我,我總不能一口氣咽下去!”

“哎喲,”毛氏拉住嘉儀的手,溫聲勸慰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她是福晉,您是格格,您要是和她對著乾,不是自討苦吃嗎?再說,福晉鬨得這樣大,等貝勒爺回來,一準聽說了。您還是穩著性子,彆讓貝勒爺以為您也是個咄咄逼人的。”

嘉儀抿了抿唇,略一思忖後點了點頭。

毛氏輕歎口氣,忙叫人打了水來,伺候嘉儀洗漱。

夜色漸深,貝勒府裡越發沉寂,淨了臉的嘉儀侯在窗口,卻遲遲不見有人前來。毛氏陪在一旁,看著嘉儀越發蒼白的臉色,捏著帕子掩去了嘴角的一絲冷笑。花園的燈籠亮起,有去前院打探消息的小廝,匆匆而來。

“怎麼樣了?”繡香連忙把小廝帶到門口,“貝勒爺還沒回來嗎?”

小廝抬頭看看繡香,躊躇了半晌才輕聲道,“貝勒爺一早就回來了,在福晉院裡用了膳,現在歇下了……”

嘉儀身形一晃,向後栽倒,毛氏眼明手快地匆忙起身扶住,“哎喲,格格,快坐下。”

“小主,”繡香揮退了小廝,給嘉儀倒了碗熱茶,“貝勒爺興許還不知道呢,您要當心身子啊。”

嘉儀緊緊抿著唇角,身子抖動了半晌,才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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