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偉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十八阿哥,十八阿哥睡得還很沉,打著小小的呼嚕。
“你是以為十四爺不關心你,所以才沒有趕著來看你?”
蘇大公公搬了個小圓凳來,坐到四阿哥麵前,“是,十四爺是有自己的野心,有自己的打算。但你要說他對你完全不關心,那你就太看不透你這個弟弟了。”
四阿哥還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蘇偉撇撇嘴,“我問你啊,換個方向思考,如果這次是十四阿哥假裝生病,故意讓十阿哥去給他侍疾。你知道消息後,會急不可耐地趕著去看他嗎?”
四阿哥愣了愣,看了蘇偉一眼沒說話。
蘇大公公心累地歎了口氣,“不會對不對?因為你明知道他是裝的,又不是真的病的起來不了。那你既然都不會去看你的親弟弟,憑什麼要求十四阿哥趕著來看你?再說,十四阿哥這不是來了嗎?真要換個位置,你說不定壓根不會去。”
“我,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因為啊?”蘇偉直接打斷四阿哥的話,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我跟你說,你跟十四阿哥處不來,根本不是你們兩個之間有什麼問題……”
蘇偉端起四阿哥的茶碗,仰頭喝了一大口,一臉無奈地道,“是因為你們兩個太像了!你不要拿十三阿哥或者六阿哥作比較,他們誰都沒有十四阿哥像你。”
四阿哥下意識地想反駁,可嘴一張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
蘇大公公放下茶碗,嫌棄地站起身,“一個個都死要麵子,犟的跟驢似的,還賊有主意,賊有野心。這六阿哥要是還在,現在肯定也被你們兩個愁死了……”
四阿哥被憋得嗓子直冒煙,卻偏偏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蘇偉重又坐回榻子上,給十八阿哥掖了掖被角,“今兒十八阿哥碰上十四爺還埋怨他不來看你呢,那口氣裡滿滿的氣憤和嫉妒。估計,還是因為當初北巡被十五阿哥拋下的事兒,讓十八阿哥心裡有了芥蒂。其實,你和十四爺就算各有各的目的,但總歸沒有互相暗算過,十四爺就算和八爺走得近了些,也沒有真的正麵跟你作對啊。兩兄弟嘛,感情再好也有打架的時候。不是我偏心,你是做兄長的,六阿哥都不在了,就這麼一個嫡親的弟弟。你就遷就點兒,包容點兒,彆等真傷了感情,以後後悔都來不及了。”
“行了,行了,爺知道了,”四阿哥放柔了嗓音,他最看不得蘇偉這幅恨不得替他把十年後的心都操了的樣子,心裡暖的一塌糊塗,“爺下次見到胤禵,就問他冷不冷,餓不餓,身上的衣服暖不暖,住的房子夠不夠大,行了吧?”
蘇偉撇了撇嘴,有些人竟說得話聽,等真碰上了,這些話打死他都說不出來!
“對了,不是說十七阿哥要議親了嗎?”
蘇偉轉頭看向四阿哥道,“今兒我看十七阿哥謙和有禮的,跟你也親近。你也打聽打聽,看萬歲爺是有意哪家姑娘了。”
“改天爺讓人去問問貴妃娘娘,”四阿哥輕吐了口氣,“胤禮的生母也剛晉了嬪位,親事不會太差的。不過,爺也想他們幾個小的,最好不要和朝中權貴有太多牽扯,免得以後被卷進那些亂七八糟的黨爭裡。”
正月的雍親王府著實熱鬨了一陣,等到了十五前夕,四阿哥便讓九阿哥、十阿哥都回了自己府邸,也派人把十七阿哥、十八阿哥送回了宮裡。
十五過完,四阿哥收到了富寧安的信,知道四川運到的糧食,現在落到了甘肅巡撫綽奇的手中。
綽奇以邊路難行,需要合適的向導為由,一邊公然把糧食扣在自己手裡,一邊企圖把親信安插/進大軍中。
富寧安強硬地拒絕了所有人事調遣,綽奇不斷上折進京,自說自話,實則在不斷拖延,不肯運糧。
張廷玉被連夜召進王府,四阿哥讓他幫忙起草奏折,準備彈劾甘肅巡撫綽奇。
張廷玉卻有些猶豫,想了想,對異常氣憤的四阿哥道,“綽奇此舉雖有延誤軍情之嫌,但現在畢竟還沒有開戰,富大人手下糧食也暫且夠用。更何況,綽奇尋找穩妥向導一事,也是連番向萬歲爺稟報了的。王爺如果貿然上奏彈劾,手中又沒有綽奇企圖插手軍事的證據,到時讓人反告誣賴事小,要是讓萬歲爺懷疑,您與邊關大將有什麼私下勾連,豈不是要壞了大事嗎?”
四阿哥也是一時被綽奇等人不顧大局的小人行徑,氣昏了頭,待到張廷玉一說,人才冷靜了下來,“可是,也不能任由他們如此延誤下去啊?富寧安是邊關守將,如果戰事失敗,首當其衝的就是他。他要戰前屯糧,是明智之舉,怎奈有這些奸佞小人處處使絆子,本王在京裡,總要助他一臂之力才好。”
“王爺言之有理,”張廷玉拱了拱手,“微臣以為,王爺不是不能彈劾綽奇,隻是需要換一種方法。既能讓萬歲爺明了富大人此時進退兩難的境地,又不會讓萬歲爺把富大人和王爺聯想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