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
十月初十
蘇偉清醒過來時,窗外透進來的光已經一片昏黃。
“快要天黑了嗎……”
蘇偉迷迷糊糊地想著, 他早上時還跟四阿哥說好了, 吉盛堂忙完後就進宮陪他的。
“看來這fg真不能隨便立啊……”
蘇偉嘟囔著扶著牆角顫顫悠悠地站起來, 劫持他的人似乎不認為他有獨立逃跑的能力, 也沒有把他綁在原地。
其實,被裝進箱子時, 蘇偉還沒有昏過去,他隻是渾身無力,喊不出聲音。
不知道那些人在他的飯菜裡下了什麼藥, 現在他全身還是軟綿綿的。
好不容易挪到那扇狹小的窗子前, 蘇偉墊了半天腳才勉勉強強看到外麵一片荒地。
看來,那些人是把他帶出京城了。
關著蘇偉的屋子是一間四四方方的低矮茅草屋, 屋子裡隻有一張木桌, 兩條長椅算是家具, 牆角堆著一些乾草,緊閉的木門旁放著一桶清水。
蘇偉在窗前站了一會兒,也沒聽到外麵有什麼動靜,就慢慢挪到了木桌旁坐下。
好在被綁票之前, 他吃了不少東西,摸摸一時半會還不會打鳴的肚子,蘇大公公很是欣慰。
窗外的光線越來越灰暗,蘇偉撐著下巴,靠著桌子,眼皮都開始打架了, 一直十分安靜的門外,終於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真是一幫磨磨唧唧的綁匪……”
蘇大公公不屑地撇撇嘴,木門被由外打開,兩個端著燭台的人走了進來。
蘇偉懶洋洋地抬起頭,上下瞄了兩人幾眼,“蘇某沒見過二位啊,哪路的人啊?”
“哼,蘇公公不認識我們,我們可是久仰大名了,”把燭台往桌上一放,還是一身短打的趙祥冷冷一哼。
“哦,原來是官家的啊,”蘇偉嘲諷一笑,直接被戳了身份的趙祥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個沒根兒的閹王八,少在這兒耍滑頭!我告訴你,你今天死到臨頭了,識相地趕緊給我們跪下磕頭,我們說不定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蘇偉聞言一聲嗤笑,像看智障一樣瞧著一腳踩在椅子上的趙祥,“你這種腦子,你娘是怎麼忍心把你生下來的?你家那位主子也是個人才,估計滿肚子的油水都長到膽子上了,要不怎麼有勇氣把你放出來辦事的啊?”
“我——”
趙祥要出嘴的話卡到一半兒,就見悠哉地坐在他前頭的人,衝他晃了晃中指,“太監本來就是沒有全屍的,下次你再要威脅人的時候,過過腦子再說話。”
“你!”
趙祥一張老臉憋到通紅,指了蘇偉半天,揚手就要打。
蘇偉可沒有等人動手再還手的習慣,趙祥的巴掌還沒落下來,他已經抄起燭台照著趙祥的腦袋就是一拍!
隻可惜,他藥勁還沒過,力氣不大,隻是燭台裡的燈油全甩到了趙祥的臉上。
“唉喲,唉喲,”趙祥觸電一樣的往後退,臉上被燈油燙出了幾道紅疤。
“他媽的!”
一直站在後麵的人見趙祥吃虧,就要上前,隻可惜步子還沒邁出多遠,門口又出現一人,“都給我住手,主子的話都忘了嗎?”
“喲嗬嗬……”
蘇偉扶著桌子重新坐下,翹著二郎腿,瞅著門口那隱在陰影裡的人,“這是哪家的牧羊犬出來攆牲口了?你家主子就那麼見不得人嗎?”
門口的人明顯一僵,半晌才冷笑一聲道,“蘇公公儘管快活口舌,我家主子並無意為難,隻想讓蘇公公在這裡小住幾天。”
蘇偉眉頭一皺,門口的人衝趙祥兩人擺擺手,那兩人憤恨地瞪了蘇偉一眼,不甘不願地走出了屋門。
木門被重新鎖上,外麵又沒了聲息,蘇偉在桌邊坐了一會兒,再次走到窗前。
一輪明月高掛天邊,四阿哥還在內閣。西藏局勢大變,援藏大軍是進是退,大臣們各持己見。
而此時內閣外,剛剛進宮的張起麟和張保已經急成了一鍋粥。
“不行了,再不告訴王爺,咱們倆怕連小命都保不住了!”張起麟作勢就要往裡衝,又被張保一把拉住。
“你瘋了?滿屋子都是大臣,你怎麼跟王爺說啊?”
“可這天都黑了!”
張起麟急的直跺腳,“蘇公公是被人綁走的啊,誰知道那些人打什麼主意?”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打什麼主意,咱們才不能輕舉妄動啊。”
張保往內閣裡看了看,又壓低了嗓音道,“現在正是朝事緊急的時候,王爺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呢。”
張起麟身上一緊,他也知道事情輕重,在腦海裡天人交戰半天,終究沒有走進內閣的門檻。
此時的宮外,
傅鼐和巴彥已經帶人圍住了聞風閣,聞風閣的掌櫃、夥計、小二以及那個戲班都被挨個拖進臨時的刑房裡問話。
巴彥還帶人去找了那個泰豐和的掌櫃,隻可惜,他們在京裡的鋪麵還沒有開張,進京的幾人更是全部消失了。
一夜過去,傅鼐和巴彥除了問出戲班的副班主莫名失蹤的消息,再沒有得到任何一點有用的線索。
“天亮了……”
傅鼐站在聞風閣的大門旁,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