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五十大板(1 / 2)

雍正元年

五月初二,翊坤宮

貴妃娘娘寢殿外, 雍正爺對上低垂著頭, 一聲不吭的蘇大公公,氣得聲音都在顫抖。

“爺上午對你說的話, 你是一個字都沒往心裡去是吧?”

“又是老十四家的, 又是他們家!”

“你想乾什麼?你也想逼我?你想代允禵來逼我!!”

蘇偉微微抬起頭, 對上雍正爺的眼睛,神情是從未有過的不解, 從未有過的心酸, “不敢……奴才有錯, 請皇上處罰……”

“你!”

蘇偉的話,連帶他的神情, 像把淬了毒的匕首, 光是泛起的寒光, 都能灼痛人的眼睛。

雍正爺倏地轉過身去, 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幾步走進了貴妃娘娘的寢殿。

淩兮幾個還在伺候著昏迷的貴妃娘娘,眼見著雍正爺進來, 在床榻前來來回回地踱了四五圈,臉色越來越黑。

“蘇培盛, 你好大的膽子!”

屋內傳來一聲怒吼,外間候著的蘇公公,無聲無息地跪了下去。

在門口伺候的張保,一顆心眼見著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求饒啊, 蘇公公,求個饒吧……”

張保幾乎就要喊出聲來了,可眼前這位主兒,像是全沒聽到似的,連個眉毛都懶得抬。

“好,好……”

寢殿內靜默了許久,雍正爺似乎終於耗掉了最後一點耐心。

“來人啊,給朕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憑空一聲雷響,翊坤宮的侍衛來壓人的時候,張保還有些呆愣愣的。

蘇偉仍是一句話沒說,隻在被押出門時,抬頭往寢殿的簾子縫隙裡看了看。

那裡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蘇偉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慎刑司的了,是被人拖來的,還是自己走來的?

隻是在見到慎刑司的大門時,恍惚地想起,這麼多年了,慎刑司的大門好像從沒上過漆,都斑駁的不成樣子了。

“唉喲,蘇公公……”

慎刑司的管事鐘全,兩手揣著袖子,繞著蘇偉稀罕地走了好幾圈。

“真是沒想到啊,您還有再來這兒的一天。”

蘇偉被壓在長條凳上,也懶得搭理鐘全一句。

鐘全嗤了一聲,滿是嘲諷地道,“您說,您要是不急著把焦進朝調走,今兒是不是也能少吃些苦頭?”

是啊,是他自己把焦進朝調走的,調去了養心殿,好像就這幾日才正式上差的。

蘇偉在心裡想著,突然有點兒想笑。

這麼多年,他兜兜轉轉,結果好像是繞了一個大圈,又把自己繞回了原地。

敬事房

張起麟今天不上差,正跟一幫小太監閒扯皮,那邊庫魁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

“誒,你怎麼過來了?”

“快跟我走,張公公!”

來不及解釋一句,庫魁抓著張起麟就往外跑。

“你乾什麼啊,張保讓我今天在敬事房等著放帳的!”

“就是張公公讓我來找你的,咱們得趕緊去慎刑司!”

“去慎刑司乾什麼?”

張起麟險些被門檻絆個跟頭,“你慢點,把話說清楚!”

“誒呀,來不及了,皇上下旨打蘇公公五十個板子,眼下人已經帶走了!”

“什麼?!!”

慎刑司

蘇偉一直不搭不理的態度,激怒了鐘全。

他眉毛狠狠擰在一起,吆喝著周圍的小太監們:

“趕緊著!萬歲爺親自下的旨,五十大板,打得不夠,小心你們的腦袋!”

長條凳被人猛地一拽,蘇偉閉上了眼睛。

拿著板子的小太監,小聲地道了一句,“得罪了,蘇爺爺。”

板子淩空落下,帶著風聲,帶著火辣辣的痛。

蘇偉身上一顫,眼前有些模糊:

“……你現在看起來是風光,但千萬彆掉以輕心,四阿哥再看重你,你都彆忘了主仆有彆,更不要忘了自己隻是個奴才……”

這是他師父賈進祿,曾經告誡過他一遍又一遍的話。

“皇額娘,為什麼要打蘇培盛?”

“因為他是個奴才,奴才犯了錯就要打,主子若是一味地遷就,以後奴才就要蹬鼻子上臉,越發沒規沒距了。”

這是承乾宮時,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挨板子。

那時候的蘇培盛,挨了打,還會哭,還會喊……

“蘇培盛,你是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真的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吧?你以為皇上的家事,是你自己的家事嗎?”

年氏的質問還赫然在眼前,蘇偉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忘了什麼。

是啊,皇上的家事,是你的家事嗎?

皇上的弟弟,是你的弟弟嗎?

皇上的兒女,是你的兒女嗎?

蘇偉,還是蘇培盛?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一牆之隔的牢房裡,梁九功悠哉地坐在木桌旁,他這兒雖然隱蔽,但離行刑的地方卻不遠,日常都能聽到犯人受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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