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哪裡?”
一上來就是質問的語氣。
季臨雪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顧珩之冷笑:“你敢說你沒有看我下麵?”後麵兩個字被他壓的極低,用僅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
任誰被同性這樣冤枉也會心裡不舒服,季臨雪猛地站了起來,語氣不甘示弱:“你胡說什麼?”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沈少言連忙小跑過來,擋在兩人中間:“咱們有話好好說。”
陸俞也走了過來,聲音正直:“你們彆打了,要打去遊泳池裡打。”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他,沈少言想笑又不敢笑,臉都憋紅了。
季臨雪嘴角抽了抽,不想再跟他們廢話,轉頭就走。
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旁邊擠過來一個身材肥胖的男生,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將他狠狠撞入水中。
“哎呀!不好意思,腳滑了。”
季臨雪看著那張帶著惡意的臉,頭腦一片空白,身體卻控製不住地往後倒去,濺起一大片水花。
池水覆蓋了他的身體,漸漸漫過頭頂。
他艱難地伸出手,四肢卻如同被千斤重的鐵鏈束縛,軟軟地抬不起來,眼前飄過一串串水泡,跟他朝著相反的方向,越來越遠。
冰冷的池水如同泥沼,牽著他越陷越深,他就像蛛網上的一隻小蟲,被蛛絲緊緊地束縛著,不能動彈分毫。
好冷。
季臨雪漸漸閉上了眼睛,耳邊傳來模糊的人聲。
“怎麼回事?誰掉下去了?”
“是在練習憋氣嗎?眼睛好像也閉上了。”
“好像是季臨雪誒。”
……
“快救人啊!還有一個小夥子!”
“小孩救上來了,救人的小夥子卻沉下去了,造孽喲!”
“應該是體力不支了,看樣子才二十多歲,真可惜。”
“要我說也是個傻的,為了救人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了,值得嗎?”
他這是……又要死了嗎?
“咚——”
池麵濺起巨大的水花,黑影不斷逼近,季臨雪感覺到一條結實的手臂從他身上穿過,將他狠狠拉了上去。
破開水麵的一刹那,世界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季臨雪被拉上了岸,他緊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岸邊,沈少言焦急道:“臥槽!怎麼回事啊!還有呼吸嗎?”
顧珩之冷著臉,用力按壓了幾下他的胸膛,接著,他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堵住了那張蒼白柔軟的唇。
下一秒,躺著的人睜開了眼睛。
“你在做什麼?”
顧珩之直起身,臉色冷得嚇人,聽了這話更是沒好氣:“除了救你還能乾嘛。”
季臨雪坐起來,輕輕咳了幾下,他沒嗆到多少水,就是意識有些不清楚,上輩子和這輩子的記憶來回播放,有些亂糟糟的。
剛才被救上來按了那幾下,硬生生把他給痛醒了。
班上的同學都圍了過來,還有人貼心地拿來了大毛巾,讓他裹在身上,免得著涼。
胖胖的男生站在他麵前,擠著綠豆般的小眼睛:“對不起啊,地上太濕了,我腳滑了一下。”
要不是季臨雪看見了他得逞的笑容,真要以為他是無意的。
“沒關係。”季臨雪看著他,“下次走路小心一點,免得把腿摔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了虧心事心虛,男生總感覺他這句話彆有深意。
季臨雪就是嗆了點水,不算什麼大事,但老師還是讓他去校醫院檢查了一下,檢查完後已經下課了,他回了教室,主動找沈少言問了這件事。
沈少言號稱德音萬事通,人脈廣,沒有他打聽不到的事。
“你說撞到你的那個?他叫劉青陽,家裡有礦的暴發戶。”沈少言說,“他好像喜歡我們班的語文課代表,表白了好多次都失敗了。”
季臨雪模模糊糊有了印象,語文課代表貌似就是一直給他送零食的女生,上次她送了一盒Y家的巧克力,季臨雪沒收。
幾天後,陳老師在班上說了劉青陽請假的事,說是他放學回家的時候沒看路,掉溝裡了,扭傷了腳,要修養一陣子,讓大家吸取教訓,走路的時候專心。
顧珩之下意識抬眼,看著前方的背影。
放學後,他拉住了收拾東西要走的季臨雪:“聊聊?”
自從上次季臨雪落水之後,兩人沒再說過話,儘管他們本來就不太熟,但顧珩之不再像之前那樣針對他。
不知道是氣消了還是懶得再計較了。
季臨雪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堵了回來,“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兩人去了宿舍樓的天台。
顧珩之開門見山:“這件事是你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顧珩之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好聽,一句簡單的話聽起來都很撩人:“我還以為你是好學生。”
季臨雪麵色如常:“好學生的定義是什麼?我從來沒說過我是。”
“強詞奪理。”顧珩之眉頭微挑,“你很怕水?”
話題跳得太快,季臨雪愣了一下,半晌後才嗯了一聲:“小時候掉進水裡,差點淹死了。”
“那你不早說,還去上遊泳課。”顧珩之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不知道顧珩之做了什麼,從這天開始,季臨雪再也不用上遊泳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