氈包裡的人並不知道話題中的主角就在門口聽著,還在那裡唉聲歎氣:“可惜被阿拉坦騙走了,不過他們是來打聽阿布爾斯朗下落的,就算留下來也沒什麼用吧。”
“他們如果去了東邊,沒有見到王,應該會發現上當吧?”
“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氈包驚悚地裡響起,原本坐在地毯上聊天的兩人瞬間抱成一團,緊張地看著不知何時站在門邊上的兩個年輕人。
離開榆京後,傅希言和裴元瑾就卸掉了易容和偽裝,即便在昏暗的光線下,兩人的麵容依舊熠熠生輝,不似凡人。
但有時候,不像人也不是好事,尤其是大晚上。
“你們怎麼又……”
說話的那個是之前的翻譯,不過他說到這裡,就自動收聲,顯然想到了自己剛剛的暢談,一張臉頓時慘白慘白的。
傅希言於心不忍,蹲下|身,與他視線齊平:“深呼吸,放輕鬆,彆緊張,我就是來問幾個問題,問清楚了,掉頭就走,絕不拿你們的一針一線。”
坐在翻譯邊上的就是先前被傅希言抓出來腿軟的那位“幸運兒”,他用手肘撞了撞翻譯的腰,又眨眨眼睛。
翻譯緊張地搓著手:“你們想問什麼?”
“蒙兀王去哪裡了?”傅希言頓了頓,警告道,“彆想騙我,我剛剛聽到你們的對話了。”
翻譯猶豫了下道:“你們要是想找阿布爾斯朗,就去蔚州看看吧。”
傅希言皺眉:“蔚州?”
他地理學得一般般,但裴元瑾一聽就懂了:“蔚州原屬北周,十年前被蒙兀侵占。若是蒙兀想要南侵,蔚州就是前哨。”
邊上那漢子見他一言命中關鍵,眼睛一亮道:“數月前,蒙兀王以效仿北地建立城池為名,大肆征夫,要的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
傅希言想起布和說的兩頭羊抵一個人:“你說他以建立城池為名,那實際去做什麼了?”
漢子要說,被翻譯一胳膊肘子又撞回去了。翻譯搶著說:“我們都是當初蔚州城破後,被虜劫到蒙兀的,蒙兀人根本不相信我們,我們知道的並不多。”
傅希言看漢子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不是知道得不多,而是想說的不多。不過自己畢竟是陌生人,對方有所防備也是很正常的。
他理解地點點頭,朝裴元瑾一伸手。
裴元瑾低頭看著他嫩白的手掌,毫不猶豫地握住。
……
傅希言撓了撓他掌心,然後在對方握得更緊時,無情地抽出了手:“金葉子金葉子。”
“……”裴元瑾從懷裡抓了一把。
傅希言小聲說:“多了多了。”
“……”裴元瑾又拿回去一半。
傅希言將餘下的遞到翻譯和漢子麵前,誘惑地晃了晃:“知道多少說多少,隻要說得好,錢途大大地!”
翻譯和漢子:“……”我們不瞎,剛剛要不是你說“多了多了”,他們的錢途更加大大地!
翻譯艱難地挪開自己粘在金葉子上的目光,盯著傅希言道:“兩位應該來自儲仙宮吧?”
傅希言指著裴元瑾頭上的發簪:“赤龍王。”
漢子眼睛一亮,正要接話,但翻譯語速更快,搶在他前麵說:“蒙兀王離開之前,曾囑咐我等,如果遇到儲仙宮的人來訪,就遵循阿拉坦將軍之前的回答來應對。”
“蒙兀王預知我們會來?”是阿布爾斯朗泄密?還是……傅希言扭頭看裴元瑾,“蒙兀王知道阿布爾斯朗和你們的關係嗎?”
裴元瑾道:“不知。”
阿布爾斯朗所在的部落人數
雖然不多,但擅長經商,經常行走於北方大地,是打探情報的好手。若蒙兀王知道他們與儲仙宮有所關聯,必然不會容忍他們駐紮在王庭附近。
傅希言說:“暴露了?”
這就解釋了北地分部為何突然失去聯絡。
傅希言突然一臉嚴肅地看著翻譯:“阿布爾斯朗被蒙兀王帶走的時候,還活著嗎?”
翻譯看他表情不好,立馬回答:“活著活著。蒙兀王不僅是阿布爾斯朗,還帶走了很多阿牧部落的人,剩下的才送去烏勒部落。”
裴元瑾道:“蒙兀王征兵是為了南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