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岑報恩倒不是為了和七公主賭氣,在他心裡,若是選駙馬,秦嶺派出身的岑報恩自然比鄭佼佼的徒弟要可靠得多,但心中也知道七公主大抵是不會同意的。她好似有非常極端的慕強心理,總喜歡武功高強的人,對方是正是邪是善是惡倒無所謂。
傅希言其實很想問她,不怕“梅駙馬”他日殺妻證道麼?不過以七公主的智慧,應該是聽不進去的。
他扭頭去找王昱。
王昱正與大臣們開會談論戰事。南境那邊終究是消停下來了,紀酬英認為之前南虞越境的舉動似有警示之意,當下有大臣建議從南境調軍。
但樂安伯反對,生怕南虞原本不打算攻打北周,見邊防薄弱,就忍不住誘惑了。他怒道:“豈可將門戶安危寄望於敵人慈悲!”
蒲久霖見雙方吵起來沒完沒了,直接出言站了樂安伯,建議南境調軍的大臣這才消停下來。
接下來又說西境,金城城牆一麵破了,好在武神裘西虹坐鎮,又有海西公指揮得當,傅軒英勇抗敵,樓無災及時趕赴,幾人合力,總算將西陲聯軍趕了出去,如今正焚膏繼晷地重建城牆。此外,萬獸城銅芳玉、懸偶子戰死,白虎王不知所終,萬獸城發生內亂,短期內不足為懼,西陲聯軍隱有分崩離析之勢。
王昱忍不住問:“銅芳玉果真死了?”
回複的是兵部尚書:“回稟陛下,仵作已驗明真身。”
縱然有仵作的證詞,王昱仍是將信將疑,主要是傀儡道變幻莫測的手段叫人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不過少一個銅芳玉,也不會影響大局。他懷疑了一番後,又將此事放下了。
接著是北境。
三境開戰,迅速消耗著北周多年家底,諸大臣知道事關國家存亡,叫苦賣慘都是無用,隻能咬緊牙關想辦法。
王昱說:“朕庫房裡還有些寶貝,一會兒讓張財發送出宮去拍賣吧。讓他們用糧食買。”
他頓了頓,又道:“讓裴元瑾和傅希言先挑,他們若有中意的,不拘拿什麼買,打欠條也可。”
戶部尚書聽著就忍不住肉痛起來,小聲嘀咕了兩句。
王昱說:“這兩位乃是安邦定國的人才。”
這個時代的個人戰鬥力是可以抵擋千軍萬馬的,這麼說倒也沒太大毛病,大臣們即便心中還有些不高興,也不會冒著激怒殺頭皇帝的危險繼續說下去。
他們開完會,張財發便將在側殿等候的傅希言和裴元瑾叫進來。
戶部尚書見到兩人時,神色有些不自然,傅希言朝他眨眨眼睛,用口型說了句“沒關係”,戶部尚書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傅希言一臉無辜地問裴元瑾:“我都說沒關係了,他為何還不高興?”
正殿側殿的距離顯然方便兩人的旁聽。
裴元瑾哪裡管這閒事,隨口道:“這便是他的風骨吧。”
傅希言想:北周果然人才濟濟,建宏帝都殺了一茬又一茬了,居然還有大臣剛正不阿,威武不屈。心中不由對戶部尚書產生了由衷的敬佩。
若是戶部尚書知道他所想,大概隻有一個反應:我不是,我沒有!
王昱見他們聯袂進宮,便知有要事要說,果然傅希言一開口便是:“宮中有內應!”
王昱一驚。
傅希言隨即將昨日出宮收到的信,今日與梅下影在宮中的對話都簡明扼要地轉述了一遍,也提到了七公主的心思。
“簡直不知所謂!”王昱聽說七公主想嫁給梅下影,整張臉都氣白了,“朕為她千挑萬選選了樓無災,少年英傑,人品剛正,她偏偏推三阻四,將人氣走,如今還敢自作主張!”
傅希言聽到此處,就知道王昱的大怒中,有三四分真,六
七分假,真生氣的人哪能還為他開脫“拐走樓無災”之罪呢。
到底是皇帝的一片心意,傅希言也隻能沉默地表示心領。
“朕叫人搜查莫翛然的下落,宮裡隻有羽林衛和……”王昱看向站在一邊的張財發。張財發嚇得兩腿一抖,跪在地上道:“奴婢絕不敢泄露半字。”
王昱說:“讓胡譽查。”
張財發連連點頭:“奴婢遵旨。”
“七公主年紀大了,女紅還一塌糊塗,讓她去劉貴妃那裡好好待著,哪日繡出了萬裡江山圖再出來吧!”
傅希言暗暗咋舌,心想自己前世也就聽過千裡江山圖,繡出來就已是驚世之作,王昱翻了十倍,七公主怕是一輩子都出不來了。
王昱處理好這件事,才問兩人對梅下影提議的看法。
傅希言非常客氣:“自然唯陛下馬首是瞻。”
哪怕知道傅希言也就是說說而已,王昱依舊很高興。他道:“朕對江湖事一知半解,還是要仰仗二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