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的人長什麼樣子?”
宋磊明敏銳地察覺到他話裡藏著冷意,這是先前沒有的,而搭在肩膀上的劍看著就很鋒利,他一下子就端正起了態度:“長臉,高鼻梁,眼睛看著很冷酷……中庭也長。”
傅希言在腦海裡拚出樣子來,卻很是陌生,若說是莫翛然,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他經常拿人當衣服穿,可不知怎的,聽著宋磊明強調是張長臉,他隱約覺得又不太像。
他判斷不了,便暫且擱置:“把陣法撤了。”
“撤不了。”
若他眼裡沒有那隱約的驕傲,傅希言便要信了。他正要再逼一逼他,就見四周的空氣詭異地扭曲了下,劍氣與佛字出現在空中,隨即就看到裴元瑾和景羅、鄢瑎從兩個方向現身,緊接著戚重帶著一群儲仙宮弟子也出現了,隻是他們陷在陣裡的時間更長,看著十分狼狽。
傅希言見人都出來了,暗暗鬆了口氣,對著宋磊明獰笑道:“看來你沒什麼用了。”
宋磊明見眾人出現時,麵孔陰暗地扭曲著,聽他如此說,又連忙大喊:“彆殺我,這陣法還是第一層,還有第二層呢!”
“你猜我信不信。”
傅希言正冷笑著,就聽天上傳來隆隆聲,好似要打雷。他剛要抬頭,人已經被裴元瑾抱住了。
他們站的位置正好在兩座峭壁的中間——眾人的上方,巨石正滾滾落下。
山,崩了。
*
而千裡之外的鎬京城中,雖然沒有山崩,卻正在經曆著一場“大地震”。
站在客棧屋頂上的老者,就如這鎬京城中的王者一般睥睨眾生。而鎬京城中真正的王者卻是坐在王城裡指點江山。
除了羽林衛之外,鎬京城大半的兵力都已經集中在了客棧附近。在那層層疊疊民宅裡,在那深深沉沉的黑暗中,隱藏著數之不儘的弓箭手。
老者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靶子,冷眼看著那群人慢慢地聚集過來。
胡譽看著他波瀾不驚的樣子,突然道:“不對勁。”
岑報恩也說:“像調虎離山計。”
胡譽說:“去看看何思羽。”
他們原本以為看何思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誰知岑報恩一路進客棧,根本沒有遇到阻攔,就這麼輕而易舉地來到了何思羽的客房內。
房頂的老者聽到動靜,隻是動了動眼皮,隨即又沉默了。
岑報恩先在門口自報家門,客客氣氣的求見,見裡麵毫無動靜,才推門而入。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察覺不對勁,這個房間內,竟然隻有一個人的呼吸聲——就是他自己。
他當下將客氣禮貌拋到腦後,快步走到床邊,掀起床簾。
何思羽雙手放在胸前,安詳地躺著,心跳已經停止。
“死了?”
岑報恩探了幾處脈搏,又去摸他的臉和脖子,無論怎麼看,眼前的人都是死掉的何思羽。
難道說,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放棄回南虞,來客棧等死麼?難道去醫館求醫拿藥,也隻是臨死前的最後掙紮?
那為何不讓女兒守在身邊?
岑報恩想不通。
他乾脆將何思羽的屍體抱起來,想要送交胡譽查看。然而他剛剛走到門邊,就聽到外麵突然有了大動靜。
埋伏的弓箭手終於出手了。
數以萬計箭矢從四麵八方密密麻麻地朝著屋頂的老者射來。
老者若是站在原地不動,不小片刻,渾身上下就會變成一隻連針都插不進去的刺蝟。可他即便要動,這東西南北,也無路可走。
不過,胡譽很清楚,老者若真是莫翛然,那這場箭雨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毛毛雨。
念頭剛起,老者身體就突然下沉,跌破了屋頂,落在了岑報恩身後。
岑報恩拔腿就跑,老者迤迤然地跟上。
岑報恩抱著何思羽的屍體越過二樓欄杆,直接從上麵跳了下去,然後蒙頭往外衝,藏在門邊的消防大隊成員想也不想地揮出了手中刀!
胡譽看著老者跌入客棧就知道事情不妙,他趕到客棧大門口,正好岑報恩出來:“人呢?”
岑報恩將何思羽交給手下,才敢回頭,卻隻看到守在何思羽房門口偷襲的兩個手下手裡依舊舉著長刀,人卻朝著彼此,緩緩地倒了下去。
胡譽和岑報恩快步上二樓,他們一個搜查老者,一個檢查屍體。兩個手下身上看不到外傷,心臟卻停止了跳動,仿佛突然間疾病發作。
前前後後不過幾個眨眼的工夫,老者的手段叫人不寒而栗。
胡譽將客棧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搜了一遍,卻不見老者,問守在外麵的其他人,都說沒看到有人從裡麵出去。
仿佛他就這樣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