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新月格格(1 / 2)

盧院判細細的替福臨診脈,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仔仔細細診了一盞茶時間的脈,才語氣沉重的說道:“皇上這場天花來勢洶洶,臣等竭儘全力,恐也無法保重皇上龍體,求太後恕罪。”

一群太醫匍匐在盧院判身後,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廢物,一群廢物!皇家養你們有什麼用?如果治不好皇上,你們一家子都去給皇上陪葬!滾下去開藥!”太後指著這一群太醫破口大罵,絲毫沒有太後風範,此刻的她,就是個即將痛失愛子的母親。

盧院判倒還算淡定,他當太醫幾十載,宮裡的貴人一怒之下,動不動就要把他們拉出去砍了,這話他聽了都有百八十遍了,“太後,為今之計,倒是還有一人可以試試?”

“誰?”太後急忙追問道,眼中盛滿亮光。

“……辰星子道長。”

辰星子是許念的道號。

“星兒?”太後明顯有些遲疑,“她才學醫五年,你們都沒辦法醫治,她能行嗎?”

“太後,格格雖然係統學醫隻有五年,可她自小熟讀醫書,有很多極有見地的醫術見解,臣和她交流過幾次,發現,格格的醫術不在微臣之下,她這兩年又免費為百姓治病,佳名遠播,醫術也是有目共睹的。”盧院判也是想要賭一把,他們這群人實在是束手無策了,也不知道,他把許念牽扯進來,是對還是錯?

若是醫好了倒還罷,若是醫不好,他就是在拉她下地獄,所以,剛才盧院判才會那麼遲疑。

“速速去宣星兒格格進宮。”太後思考了片刻,便下定了決心。

許念來的很快,她還是那一身道袍,看上去仙姿飄渺的。

“星兒。”太後一見到許念,麵上就露出了些許脆弱,她拉著許念的手,“你去看看你皇兄吧,不管能不能治好,我都不會怪你。”

許念朝她微微一笑,安撫的拍拍她的手,“皇額娘放心,皇兄貴為天子,自有真龍庇佑,一定不會有事的,您彆擔心。我之前也治愈過幾例天花病人,皇兄一定不會有事的,您先去外麵歇會兒吧。蘇麻姑姑,您扶皇額娘去外麵等吧?”

“星兒,是真的嗎?你真的治愈過天花病人?沒騙我?”太後緊緊的抓著許念的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直直看著她,等著她一個肯定的答複。

“真的!”許念朝她鄭重的點了點頭,她這才失力般的靠在蘇麻喇姑身上走了出去。

“你們也都先出去吧,這屋子本就封閉著,又堵著這麼多人,空氣多混雜啊,不利於皇兄養病,都先出去吧。”太醫們也匆匆退下了。

整個寢殿裡就隻剩下許念和福臨,她走到床邊坐下,右手搭到他的手腕間摸脈,他瘦了很多,腕口的骨頭支棱著,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就在許念的手要離開之際,福臨睜開了眼睛,他虛虛的拉住了她的手,微睜的雙眼中滿是驚喜,聲音蒼白無力的說道:“星兒,你來了?”

“我又在做夢嗎?”福臨說著又昏了過去。

許念輕歎了口氣,兩人心裡都明白,他們兩個是不會有未來的。

她是福臨的義妹,是太後喜歡的義女,他們兩人在一起,那就是亂|倫,到時候,第一個要被處死的,肯定是許念。所以,福臨才會這麼謹言慎行,不敢去見她,也不敢讓她來見他,就這樣小心翼翼的藏著這份心思。

許念給他掖了掖被角,看著他瘦削的臉頰,蒼白的雙唇,她伸手想要輕觸他的眉眼,手指浮在他的眼角旁,卻遲遲沒有落下,最後,她緩緩的收回了手。

抬手在他身體的幾處穴位點了點,又為他施診,大概半個時辰後,許念才走出寢宮。

她轉身離開,背對著福臨時,沒有發現床上福臨的手指虛虛握住,他雙眼緊閉,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飛快的沒入鬢發,悄無聲息的。他能感受到她指間的溫度,可那指尖卻始終沒有落下。

許念給福臨開了藥,他的病痊愈的很快,可兩人再也沒能單獨相處過。

許念獻上了治療天花的方子,太後一高興,直接封她為辰星公主,這下,她真的成了福臨的妹妹了,可以計入皇家宗譜的公主。

許念離宮那日,剛剛病愈的福臨堅持要來送她,宮人們都遠遠退開了。

也許是因為剛生過一場大病,福臨雖然披著一條鴨青色的白狐狸毛披風,看上去卻有幾分弱不勝衣的感覺,有一種病弱貴公子般的美感。

午後的陽光照耀在兩人身上,十七歲的她,一身特質的白衣淺藍色紗衫道士袍,看上去仙姿綽約,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空靈美;二十四歲的他,還是那樣年輕,可已經自有帝王威儀,平日黑沉的眸子,此刻卻是那樣清透乾淨,狹長的眼眸微垂,纖長的睫毛輕輕伏著,在眼光下灑下一小片陰影,俊美的臉上沒有沒有絲毫紅暈,隻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卻不自然的流露出那股高貴淡雅的氣質,配合他頎長纖細的身材,很難不讓人產生好感。

他朝許念走近了兩步,看了看她發間的木簪,他從袖中掏出一支烏木簪子,木簪被打磨的十分光滑,頂部是伸出去的枝椏,枝椏上用篆體寫著辰星二字,還有一朵小小的梅花夾在其中,不仔細看,便很難發現。

“讓我給你簪上,好嗎?”他就那般看著他,不懇求也不避讓。

許念微微低下頭。

他修長的手指抽出她發間的那支黑檀木簪,一手固定著她頭頂的發髻,認真的將自己送她的木簪插|入那一頭墨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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