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汐安靜了片刻,也沒瞞他:“十日後,臘月初三,屆時太史局會觀星像,紅鸞星動,宜開枝散葉。”
宜開枝散葉,所以選秀照常進行。
吳惟安倒是有些詫異,品了一瞬後笑了,讚賞道:“這盤棋,不錯。”
確實,用了三年設下的棋。
如果不是她穿書,有金手指,怕也是會著了道。
吳惟安又問:“三姑娘是怎麼知道的?”
看紀家其他人的所作所為,貌似隻有她一人知道。
紀雲汐看他把屍體翻了過來,腳步挪了下,避了避,不答反問:“公子又如何得知今夜有人刺殺?”
吳惟安輕笑了聲,不再開口。
兩人都有秘密,也都有默契。
紀雲汐望著這一院的屍體,問他:“所以你意下如何?”
吳惟安上上下下去掏屍體的衣袋。
隻是非常可惜,這些殺手渾身上下都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但他還是每一個衣袋都認真掏了,邊掏邊抽空回:“我隻應下親事,最終能不能成婚,做不得數。”
紀雲汐眉眼都不帶動一下,就回了一個字:“行。”
吳惟安又道:“我暫不參與朝堂之事,我要先準備來年春闈。”
這樣最好不過,紀雲汐頷首:“挺好。”
吳惟安歎氣,絲毫不知見好就收:“吳家缺錢。”
紀雲汐:“放心。”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有著奇異的撫慰人心的作用。
吳惟安覺得那顆整日為錢擔驚受怕的心瞬間便安定了:“好,我讓家父上門提親。”
這是紀雲汐等了好幾日的成果。
但真的到手時,她的內心也不起波瀾。
紀雲汐朝他輕輕福身,無悲無喜:“多謝安郎。”
吳惟安從黑衣人衣袋裡掏出一張紙,笑容真摯,深情款款:“雲娘客氣。”
他借著月色,將那張紙一點點撫平。
上邊赫然是他的畫像,以及在右下角寫了幾個小字——
‘吳家,吳惟安’
吳惟安看了幾眼,站了起來,遞給紀雲汐:“你看看,這字跡你可熟悉?”
紀雲汐接過,隻看了一眼,唇便抿了抿。
吳惟安重新將那些屍體弄回原樣,看著她的神色:“是誰的?”
紀雲汐垂下眉眼:“我七哥。”
其實從紈絝子弟借著她七哥名義,對吳惟安做些小動作時,她便知道有人不安好心。
而看到這張字跡和畫跡都異常熟悉的紙時,她就徹底明白了。
前邊所有小打小鬨,都為了今晚。
背後的人買了殺手,殺了吳惟安,且在凶手身上留下這樣一張紙,把矛頭指向了紀明雙。
紀明雙為了不讓妹妹嫁人,請人殺了吳惟安,理由合情合理,證據確鑿。
如果吳惟安今晚真的死了。
那麼,紀雲汐怕是躲不過入宮的宿命,而紀明雙也會鋃鐺入獄。
以紀家人對親人的態度,紀家一定會想儘辦法撈人。
而藏在背後的人,說不定還能以紀明雙為餌,再咬幾個紀家人下來。
環環相扣,算透了人心。
紀雲汐扯了扯唇角,眼中帶著點諷意,沒說話。
吳惟安問:“你能否猜到是誰?”
紀雲汐將那張紙一點點撕碎:“我心中確實有人選。”
吳惟安嗯了聲:“說。”
紀雲汐倒也不客氣:“楊衛添。”
吳惟安忽而轉頭看她。
不說話,就隻看著。
紀雲汐抬眸望著他,無聲詢問:“?”
吳惟安笑了:“原來你是這麼挑的夫婿。”
“不行?”紀雲汐挑眉。
“當然行。”吳惟安望著頭頂那輪月,“但我比他更好。”
紀雲汐不置可否。
她將撕碎的紙揉成一團,想找個地方燒了。但念頭剛起,便想起吳家的條件,怕是燒不起炭火,當下估計沒地方燒。
可待會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定會過來,不在當下徹底解決這紙條,紀雲汐不安心。
吳惟安看她為難,伸手:“給我吧。”
眼前的那手極為好看,修長勻稱。
紀雲汐盯著多看了幾眼,把紙團放了上去。
吳惟安隨手捏了捏,往半空中一拋。
鬼影一閃,那紙團便被雪竹截走了。
吳惟安轉頭問她,決定送她一個見麵禮:“你那可有楊衛添寫的字,或作的畫?”
紀雲汐挑眉:“你能模仿?”
“學過。”吳惟安言簡意賅,頓了頓,道,“不過若你現下..身上沒有,那就來不及……”
“哦,我有。”紀雲汐眉眼微眯,從懷裡掏出個荷包,然後從荷包裡掏出了一張紙。
這是之前楊衛添給她回的信,她便順手留著了,想著日後興許能用上。
吳惟安接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沒耽誤,腳步輕點回了房。
很快,他便拿了張紙出來,上頭的畫和字,都和先前那張一模一樣。
不過字跡和畫跡皆已變了。
吳惟安剛把紙張塞回去,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便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吳大:她為什麼身上時刻留著前任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