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2 / 2)

吳惟安望著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視線下垂,落在她鬥篷裡的白色寢衣之上。

寢衣雖單薄了些,但什麼都遮住了,隻露出一小節線條弧度柔美的脖頸。

他心下忽起了點心思,想看看這紀家三姑娘是不是真的這麼無所謂。

吳惟安低頭,唇若有若無貼上她的耳垂:“雲娘深夜身著寢衣造訪,就這麼放心我?”

紀雲汐那雙好看的眉眼上揚,紅唇輕啟:“你想睡我?”

吳惟安:“?”

他輕笑,愈發逼近她:“如果我說是呢?”

紀雲汐忽而偏頭,兩人的唇瓣差點碰到一起,還是吳惟安下意識避讓了一下,才躲開了這一線之差的吻。

紀雲汐看著他:“那就睡。”

吳惟安:“???”

紀雲汐仰著脖子,思考了一瞬,認真道:“我還挺想懷上你的孩子的。”

兩人的基因都不差,生下來的孩子肯定智商也高。

那等孩子長大,她就可以讓孩子接手紀家產業了。

挺好。

吳惟安懵了。

吳惟安當下便直接飛離十米遠。

這什麼世道,她居然想用孩子綁住他??

紀雲汐一副就知道你不敢的表情,拿過吳惟安喝的茶杯,不太在意的抿了口:“你不用擔心,我的哥哥們心思不壞,而且很好忽悠,你想辦法忽悠一下就成。”

吳惟安的身份,紀雲汐暫時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包括哥哥們。

不是她不相信這些哥哥,相反,這些哥哥知道事情真相,也一定會保守秘密。

但人知道一些東西後,有些無意識的反應和動作是騙不了人的。

就像一種磁場,紀雲汐怕那五皇子感應到這樣的磁場,會跟之發現吳惟安的身份。

這樣,紀雲汐的這張底牌就會過早暴露,不妙。

“大概就這些了,你早些歇息吧,好夢。”紀雲汐起身,理了理鬥篷,邁步出了營帳,背影不似尋常女子的娉婷嫋娜,更像是雪山之上的雪蓮,靜雅大氣。

-

紀明焱低著頭邁進營帳之中。

他眉目緊鎖,雙手交叉在一起,兩根食指在不停地轉圈。

“發生什麼了?”

紀明焱嚇了一跳,當即蹦起三尺高,後在看到雙手環胸靠在一邊的紀明雙時,稍稍冷靜:“紀明雙,你想嚇死你六哥嗎?”

“你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麼?”紀明雙繼續問,剛剛紀明焱的小動作,說明他心裡一定有事。

紀明焱一向不是個能藏事的:“嗯,妹夫有些不對。”

“你也發現了。”紀明雙長長吐出一口氣,“你終於也發現了。”

紀明焱一臉孤疑地看著他:“你早就覺得妹夫不對?”

紀明雙頷首:“我不是還和你說過嗎?你不是讓我不要把人想的那麼壞?”

紀明焱還是堅持他的立場,振振有詞:“妹夫不對勁,不代表妹夫人壞啊,每個人都有秘密,他可能隻是不太方便告訴我們。”

紀明雙:“……”

紀明焱拍拍七弟:“說吧,你發現了什麼?”

紀明雙道:“我剛剛特地去查看過,妹夫把你混錯了調料的那批肉串全吃完了。而我們,一般吃一口就會立馬有反應,可妹夫,他全部吃完了,他直到你回頭找他,他才開始有反應。”

紀明焱抱著那包瓶瓶罐罐:“說明妹夫是裝的。”

紀明雙:“是,而且他根本什麼都沒吐出來,也沒——”他頓了頓,臉紅了一瞬,但還是說了,“也沒拉出什麼。”

紀明焱的重點一下子就跑歪了:“你居然偷看妹夫拉屎?!”

紀明雙紅著臉跳起來:“我沒有!”

紀明焱震驚:“那你怎麼知道他拉沒拉?”

紀明雙大怒:“你給他喂了解藥,把他扶出去後,我進去看的!!”

紀明焱點點頭,一副好兄長的模樣:“好吧,嚇死我了。明雙啊,身為紀家男子,你可不能乾這種偷看人上廁所的事情啊,男子也不行。”

紀明雙氣得跳腳:“我說了我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紀明焱見七弟真的要生氣了,把話拐回了正道,“說明妹夫對我那藥沒反應。”

紀明雙理了理衣襟,努力使自己恢複心平氣和:“是,所以你又發現了什麼?”

“妹夫的脈象。”紀明焱咬唇,“妹夫似乎中了金蟾蠱。”

紀明雙一驚:“什麼?”

那金蟾蠱非同尋常,來自於苗疆,當今江湖之上根本沒有解法,中此毒者,幾乎隻能等死。

紀明焱曾經也想努力攻克這金蟾蠱,但他失敗了,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要滿江湖找那毒娘子。

因為毒娘子,據說能解這金蟾蠱。

紀明焱是本著一顆好學的、互相進步的心,想去找那毒娘子交流的。

無奈,他沒找到人。

紀明雙回過神來:“可妹夫現下還活著?”

“是,他體內毒似乎達到了一種平衡。”紀明焱回憶起摸到的那個脈象,“有人用了很多毒在壓金蟾蠱,所以現下隱而不發,這也是為何,我的藥粉對妹夫沒用的緣故。他根本不懼世間任何毒物了。但是,這依舊很危險,金蟾蠱不徹底解的話,遲早都會有性命之憂。”

紀明雙麵上驚疑不定:“這這這,所以妹夫到底是何人?”

紀明焱拍拍自己的瓶瓶罐罐們,嘀嘀咕咕:“反正肯定有隱情。”

紀明雙冷哼:“我就說妹夫不對勁,走,我們去找紀三。”

紀明焱手上一撐,就坐到了桌案之上,晃著腿,想不通:“你找三妹乾嘛?”

紀明雙剛想說,讓紀□□親,但轉念一想,卻是不行。

大選之前,三妹一定要有親事在身,否則入宮豈不是更慘?

所以現下,非但不能讓三妹退親,而且得保兩人的婚事才對。

紀明雙揉了揉太陽穴,咬著牙:“那我們現下該如何?回府找兄長商議?”

紀明焱一臉莫名地看著他:“明雙,你就是想太多,總是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想。妹夫不對勁,你就覺得妹夫一定會對我們紀家不利。但我看他真的很好啊,對三妹很好,一直跟著三妹寸步不離,那眼神都是對三妹的愛意啊。”說到最後,紀明焱捧著臉,雙眼裡閃著耀眼的星星。

紀明雙無語:“……你不覺得這些都是妹夫裝的嗎?”

紀明焱腿晃啊晃,繃著張臉和七弟講與人為善的道理:“那是你先入為主了,妹夫真的很愛三妹啊。而且他也對我很好,和我聊天,欣賞我的廚藝,知道我混錯了調料,他也沒有絲毫的埋怨。妹夫真的是個好人啊。”

紀明雙:“???”

不是,怎麼發現妹夫不對勁後,紀六他最終得出的結論,還是妹夫確實是好人??

紀明焱握拳,雄赳赳氣昂昂:“我決定了,妹夫中的毒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給他解了!”

紀明雙:“???”

什麼鬼?難道不是離妹夫越遠越好嗎?怎麼還要趕著給對方解毒?

紀明焱非常善解人意:“但妹夫似乎不太願意我們知道他中毒這件事情,我給他把了一下脈,他就立刻縮回去了。既然這樣,那我要悄悄來,不讓他為難。”

紀明雙忍不住了:“紀明焱,你清醒點好嗎?會不會是妹夫知道你擅長解毒,所以才通過三妹,想讓你幫忙?”

紀明焱擺擺手:“不可能,這毒我現在根本解不了。”

紀明雙:“……”

“但我一定能想到辦法。”紀明焱是個越戰越勇的人,他自顧自道,“不過我得先了解一下妹夫為何會中這毒,給他以毒攻毒的又是誰。明雙,待我們回京,我們去妹夫家看看吧!”

紀明雙很心累。

他親眼看見紀明焱在吳惟安身上栽了兩回,而自家妹妹一直栽著,就沒起來過。

他真的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他真的覺得那妹夫,沒安好心,都是裝的啊!!

可是沒有人信他,沒有!

不過紀明雙也很想去吳家看看,他要去一查究竟,故而答應了下來:“好。”

-

第二日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陽光灑落,將營地籠罩在內,雖然風還是冷的,但到底讓人心情好。

紀雲汐換上了利落的裙裝,外披一件保暖的鬥篷。

她發型極為簡略,隻用了根白玉的發簪束在身後,颯爽英姿。

她剛出營帳,一身白衣的吳惟安便走了過來,柔聲喚道:“雲娘。”

紀雲汐朝他點了下頭,隨口打了個招呼:“你好多了吧?”

吳惟安本想再靠近紀雲汐一些,但不知想起什麼,他下意識還是離遠了那麼一點兒:“好多了,多謝雲娘。”

聽到這兩人黏膩的問好,一身盛裝的馮四翻了個白眼。

她真的有些想吐,虧她之前還把紀雲汐當作自己的競爭對手。生怕對方和楊衛添退婚後,會入宮和她爭奪聖上的寵愛。

結果人家卻甘願和一個像女人似的男人黏黏糊糊。

馮四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到,她徹底和紀雲汐不一樣了。

這次圍獵,馮家除了馮四,她哥哥馮五也來了。

公平地說,馮家幾個公子小姐也都長得不錯,這馮五也是個俊朗男子。

他朝紀雲汐作了一揖:“三姑娘,昨日之事是我妹妹做的不對,我帶妹妹向你道個歉。”

邊說著,邊朝身後掃了一眼。

馮四其實根本不樂意來道歉。

昨日她真的要氣瘋了,連那篝火宴都沒參加,還吵著要回馮府。

是哥哥勸了她,說讓她彆和紀家人計較。紀家那清遠侯,是個一心向道的主,心不在朝堂,一個吏部尚書也就頂天了。

而他們父親如今深受聖上和太子愛戴,官職還能往上升。如若她馮四進宮承了寵,很可能坐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且今早哥哥還向她透露,父親早就看紀明喜不順眼,正有法子要拉那紀明喜下馬呢。

說不定來年春闈,紀明喜這個吏部尚書的帽子就要掉了。

而哥哥說了,這法子,還需要她馮四出馬。

這麼想,馮四便收了氣性,亭亭玉立地朝紀雲汐福了福身:“姐姐,昨日是妹妹不好,妹妹給您和吳公子道歉了。”

紀雲汐很早之前就認識馮四,馮四一直把她當假想敵,從未對她有過好臉色。

道歉?那更加不可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紀雲汐把一切看在眼裡,揚了揚眉:“無礙,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

吳惟安站在紀雲汐身後,聞言一臉乖巧:“我都聽雲娘的。”

事情既然已經了結,一行人朝獵場入口而去。

路上,人越結越多,大家幾乎都在一處了。

馮四看了眼周遭,忽而揚聲,用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道:“對了姐姐,來年春闈,吳大公子可會參加?”

紀雲汐掃了馮四一眼,垂下眼眸:“會。”

馮四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姐姐,吳大公子平日功課如何?誒呀,我不該這麼問,姐姐挑中的夫婿,文韜武略肯定都很不錯。吳大公子來年春闈必定能中榜,殿試之上,也定能讓聖上賞識,賜進士及第呢。”

這就是明晃晃的捧殺了。

紀雲汐看在眼裡,但也不說破,反而道:“妹妹言重了,一甲不過三名而已,安郎估計不可。還是五公子有可能,吳公子的文采學問,在整個上京城可都是有名的。”

春闈距離現在也隻有兩月,上京城百姓自然會猜測這次的三名一甲會是誰,甚至還各自押注,企圖大賺一筆。

在大家的猜測中,紀家紀明雙,馮家馮五,以及李家李三,是被提及最多的人。

馮五笑了笑:“三姑娘抬舉了,我定然比不上吳大公子,否則當年家父向紀府提親,三姑娘也不會拒絕。”

聽到這,圍觀的人心裡不由都哦豁了一聲。

這是樁陳年舊事了,據傳這馮五當年便喜歡紀三,早早就讓父親去紀府提親,但被拒絕。

之後沒過多久,紀三便和楊衛添結了親家。

也是因為這事情,紀馮兩家雖然都是太子一黨,但馮家卻早就生了間隙,一心想趕超紀家,想把紀家踩在腳底下。

而近年來,馮家確實越來越好,如今風光無限,所以這事,大家都不太會提,生怕惹得馮家不快。

沒想到,這馮五卻這般輕鬆地說了出來。

馮五其實心裡一點都不輕鬆,他這些年一直關注紀雲汐。

如果紀雲汐選得夫婿比他好,說不定他都不會這般難受。

可憑什麼,她要這樣一個無用的男人,也不要他?

馮五不甘心,恨意妒意在心裡一點點累積。

昨日你看我不起,明日我讓你高攀不起。

他要他馮家越來越好,他要毀了紀家,毀了紀雲汐。

而春闈,就是開始。

隻要這吳惟安參加春闈,他就能買通人,給吳惟安一個非常好的成績,然後把這臟水潑到紀明喜,潑到紀家頭上。

當今聖上最討厭在春闈中徇私舞弊的人,一旦發現,紀明喜必定下馬,紀家定然元氣大傷!

馮四在一旁煽風點火:“是呀,我之前聽說,吳大公子向姐姐家提親時,就說了要參加春闈,考個好名次,風風光光迎娶姐姐呢。”

旁邊和馮家穿一條褲子的人也紛紛附和。

“之前從未聽過吳大公子的名號,沒想到吳大公子居然如此厲害,也是一甲的人選之一呀。”

“我得先向三姑娘道個歉,之前三姑娘的親事,我很是意外,因為三姑娘確實值得更好的。可如果吳大公子學問如此高深,那便是我眼光不行了。到底還是三姑娘眼光好,一眼就挑中了吳大公子。”

“……”

紀雲汐靜靜看著這一切,暫時沒開口。

他們說了很多,但都差不多一個意思,就是捧殺,就是要把她和吳惟安架在火上。

因為按照人性,正常人聽到這些,肯定都不會承認自己真的不行,而是硬著頭皮就上了。

但吳惟安不是個正常人。

他漲紅了臉,搖著手:“我,我不行,我可能就隻能中個榜,都不一定能進殿試呀……”

紀雲汐垂下眼眸,忽而打斷他:“不,你可以。”

吳惟安一臉懵:“雲娘?”

紀雲汐溫聲道:“安郎,不過一甲罷了,你一定可以。”

吳惟安慌了:“不,我不可以。”

紀雲汐聽著已經有火氣了:“我說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馮家兄妹倆聽在耳裡,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

這紀雲汐,上鉤了。

吳惟安一張臉蒼白,試圖讓大家明白他的實力:“我、我功課一向就不是很好……”

結果,紀雲汐還沒來得及開口,衝過來的紀明焱便一錘定音:“妹夫,彆怕!你可以!六哥相信你,我會幫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六哥:我有很多藥,我幫你補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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