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度翩翩的白衣,立馬收了扇子,下意識站得筆直。
相對張揚一些的綠衣,此時臉上也很正經。
而青衣的眼裡,更是帶著幾分難言之隱。
總之,三人的微表情雖不太一樣,但紀雲汐都能感受到他們見到吳惟安的複雜情緒。
似乎有些微微激動,可又很克製,而且還帶著幾分歉然和懼意。
麵對他們,吳惟安平靜得可怕:“有事?”
白衣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綠衣問出了口:“惟安……”
吳惟安淡淡掃了他一眼。
綠衣:“少……”
白衣撞了他一下,代為接口:“公子,雲汐那孩子喚我們前來要組建涼州鏢局一事,可是公子你的意思?”
吳惟安:“嗯。”
既如此,三人就沒話了。
青衣定定看著吳惟安,忽而開口:“蠱毒還好?”
吳惟安去幽山解毒一事,三人並不知曉。
吳惟安也沒想說:“還行。”
“日後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吳惟安道,“無事不要來見我。”
說完這句話,吳惟安轉身回了房。
白衣青衣綠衣三人躊躇片刻,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紀雲汐收回視線,看向關門進來的吳惟安。
她沒說話,可她那雙沉如水的眼裡,帶著探究和詢問。
吳惟安輕聲:“你想知道他們是誰?”
紀雲汐頷首。
他沉默了很久,立於房內,偏著頭將目光投入窗外柔柔的夜色中,微微歎了口氣。
紀雲汐靜靜打量著他。
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懂這種欲言又止。
上輩子,哪怕到後來事業有成,功成名就,但紀雲汐依舊對家世諱莫如深。
她不太願意提起。
不願意提起,自己是不被父母喜愛的孩子。
不願意提起,自己的童年。
都不是什麼大事,就算說出口,紀雲汐也知道聽的人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對她的生活有任何影響。
可她就是很難開口。
紀雲汐寧願彆人從彆處得知,也不想彆人來問她。
紀雲汐忽而道:“不用說了,回你的信罷。”
吳惟安頓了下,收回視線,落在她臉上。
她比外頭的夜色,似乎還要溫柔幾分。
不是氣話,是理解。
他愣了下,忽而就笑了:“好。”
房內氣氛忽而就平緩了下來。
吳惟安抬腳朝紀雲汐走去,邊走邊問:“我回來你不能另嫁,會不會很失望?”
紀雲汐輕輕聳肩:“不會,你能回來我挺開心。”
吳惟安自言自語道:“我想也是,畢竟像我這樣的人,世間你找不到第二個。”
紀雲汐:“…………”
她難言的看向吳惟安,心想天底下的男人,都那麼自戀?
吳惟安伸手,遞出去一個荷包:“給你的。”
紀雲汐看著他手間的荷包,繡著鴛鴦戲水圖,針腳緊密且錯落有致,兩隻鴛鴦栩栩如生。
紀雲汐:“?”
吳惟安:“看著挺好,買來送你。”
紀雲汐揚了揚唇角,嘴角笑意微諷:“這不是雪竹繡的麼?”
吳惟安:“…………”
吳惟安把荷包放下,雲淡風輕道:“……我回信去了。”
……
離開府衙沒多久,雪竹就找到了在涼州城外,如同無頭蒼蠅亂竄四處追捕謝家主謝夫人的捕快們。
法場那日,捕快們都見識到了雪竹的本事。
見到雪竹來,大家紛紛鬆了口氣,把雪竹當成了主心骨。
雪竹直接帶著人趕往青州。
根據情報,那謝家主和謝夫人估計躲在了青州。
他本想連夜趕路,但捕快們實在累得夠嗆。
一個個如同死狗般倒在地上喘氣,說什麼都不肯再走一步,連繡花針戳屁股都不管用了。
雪竹擰著眉,想了想曾經公子訓他們的樣子,對捕快們道:“休息一刻鐘,繼續。”
捕快們紛紛哀嚎。
雪竹任他們哀嚎,飛上了一顆樹的枝丫間,下意識朝懷中掏了掏,又掏了掏。
他的荷包,沒了。
雪竹瞬間呆住。
那鴛鴦戲水的荷包,他早就繡好了。
隻是那時他還是頂著公子的臉,沒法給阿央,就妥帖地藏在了枕頭下方。
可現下左右無事,他想再補幾針,讓鴛鴦戲水更完美。
但荷包,沒了。
雪竹繃著張臉,努力回想。
然後他想起來了。
那時寶福忽而過來,他走得著急,隻來得及摸上掃帚,忘了把枕頭下的荷包一並摸走。
按照公子的性子……
雪竹筆直坐在枝頭,腰杆挺立,表情繃得愈發緊,唇也死死咬著。
若是毒娘子在此,定然會說一聲:“哎呀,我們雪竹這是被誰欺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