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第一縷陽光從雲層穿透而出,將下方世界籠罩在內。
紀明焱起了個大早。
他昨夜便收拾好了行李,就準備著今早和妹妹妹夫一起出去避暑,遊山玩水。
可紀明焱在廳中等了一會兒,什麼都沒等到。
後院靜悄悄的,丫鬟們還沒起。昨日紀雲汐就交代了晚香,讓晚香告知大家,接下來一段時間她和吳惟安不需要人伺候,隻要保持府中基本整潔便好,其他都可以自己自由安排。
紀明焱坐在主位上,繼續等了一會兒,依舊隻能看見雪竹來來回回快如閃電的身影。
越等越不對勁,這種感覺異常熟悉。
小時候,大哥二哥不想帶他出門,誆他之時,便是這種感覺。
紀明焱想了想,從包袱裡掏啊掏,掏出了一包土,灑在了麵前的地上。
很快,一陣風吹過,拿著掃帚的雪竹便出現在了紀明焱麵前。
紀明焱蹲在一旁看著雪竹掃土,問道:“雪竹,今日不是出發去避暑嗎?”
雪竹看了眼紀明焱:“不是。”
紀明焱:“??可我昨日明明聽見妹夫和文照磨他們說,接下來要帶我三妹去避暑啊!”
雪竹將土掃完,奇怪地看著紀明焱:“公子夫人昨晚就出發了。”
他看見了。
紀明焱很震驚:“??為什麼?他們不帶我們一起嗎?”
為什麼要一起?
雪竹想不明白,但不重要:“你可以自己去。”
落下這句話,雪竹再次和風一起消失了。
公子說了,不需要他們跟著,讓他們自己找事乾。
正好,前段時間雪竹發現涼州的街道也不是很乾淨。他打算一會兒就去府衙抓幾個捕快,一起掃大街。
雪竹前腳離開,紀明焱後腳便跑去了紀雲汐的院子。
果然,紀雲汐和吳惟安的房間,已人去樓空。
要說這個世界上,紀明焱最怕什麼。那就是怕沒人陪他玩。
紀明焱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看了半天,想起什麼,忙又跑到毒娘子那。
毒娘子剛起沒多久,正拿著個大包袱往裡丟瓶瓶罐罐,一邊丟一邊陰笑:“嘿嘿嘿姑奶奶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看我不藥死你們!一群有娘生沒娘養隻會點三腳貓功夫的玩意!”
紀明焱站在房門外,看著那個行為舉止異常熟悉,可臉卻十分陌生的女子,瞪大了雙眼。
這人比他的阿毒姐年輕了大十幾歲,之前的毒娘子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可現下這張臉。
雙眼靈動,嬰兒肥的臉肉嘟嘟的,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年紀。
“阿、阿毒姐?”
聞言,毒娘子抬起頭,朝外頭瞥了眼。
隻見一個娃娃臉的女子,沒什麼形象地挖了挖鼻孔:“什麼表情?你大白天見到鬼了?”
紀明焱:“你你你是向妹夫要了張麵具嗎?”
毒娘子皺著眉,一把藥粉就灑了過去:“麵具你個頭!會不會說話,老娘就長這樣!先前才是戴麵具!老娘麵具戴了五年啊,整整五年!公子說,今後我可以不用戴麵具了啊哈哈哈哈,老娘熬出頭了!去你娘的!”
紀明焱聽著一愣一愣的,不過對他而言,麵具這事不太重要,他看著毒娘子手中大大的包袱,問道:“阿毒姐,你這是要去哪?”
毒娘子繼續塞毒:“去報仇!”
紀明焱馬上道:“我陪你去!”
毒娘子收拾的動作一停,上上下下打量紀明焱:“你?也行罷。”
她仇人多著呢,當年靠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走到哪裡罵到哪裡,得罪了一票人。
否則,她也不至於戴著麵具躲躲藏藏五年。
*
七日後,渝州。
六月底,酷暑難耐。午後熱烈的陽光傾瀉而下,曬得人麵容燥熱。
渝州臨河的街上,不少攤販坐在樹蔭底下,在賣涼茶冰果。
一高個男子撐著把煙青色油紙傘,懷裡攬著名女子,從不遠處款款走來。
那名女子比男子矮一個頭,麵容算是標致,但也不至於讓攤販們生出太多感想。
可待兩人到了近前,男子微微抬傘,露出被傘麵遮住的臉時,攤販們齊齊一愣。
他們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男子!妖孽的容顏,身材雋秀,握著傘的五指宛如白脂玉,撐著傘走來時,每一步都踩中眾人的心田。
這般容顏,連男人瞧了,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好俊俏的公子哥!”拿著蒲扇,坐在樹下乘涼摘菜的婦人們不由驚歎。
“我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長成這樣的男子!”
“旁邊那女子什麼來頭?我看長得也就那樣,還不如賣豆腐那家的媳婦好看,可身側居然有這般男子相伴!”
“不知,要麼家中有錢,要麼是官家小姐!”
“聽說當年世延公子容貌無雙,可麵前這公子,怕是也不輸給那傳說中的世延公子罷?”
“……”
周遭婦人們一邊摘菜一邊輕聲討論,隻有其中一女子略微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