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2 / 2)

聽聞吳惟安要和三妹和離,紀明雙當即就找了過來。

“吳惟安要與你和離?”

紀雲汐眼眸轉動了下,就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

估計前日吳惟安作著滿世界喊和離,旁人信以為真了罷。

紀雲汐略微無奈地搖搖頭:“沒有的事,他說笑的,七哥不用當真。”

這話一說,紀明雙的心裡便咯噔了一下。

紀雲汐這兩日都熬到很晚,麵色有些慘白,狀態不是很好。

紀明雙靜靜看著,怕三妹傷心,也沒戳穿三妹的謊言,道:“那便好。”

頓了頓,他又道:“若是有什麼事,記得來找我。”

紀雲汐失笑:“知道了,七哥。”

紀明雙看著紀雲汐的強顏歡笑,麵色凝重地離開了。

紀雲汐的下屬們見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聲道:“和離一事是真的?”

否則明雙大人臉色為何這般難看?

政事堂中,吳惟安閒閒靠在椅後,拿著卷宗在看,神態怡然自得。

紀明雙闖了進來,砰得一聲將門關上。

吳惟安抬起頭,挑眉:“你這是怎麼了?又有哪個案子令你痛心疾首了麼?”

紀明雙一掌拍在案桌之上:“吳惟安,你要和我三妹和離?”

吳惟安:“???”

和離一事,他就是隨口說說,而且隻對著夫人說過。

紀雲汐的性子,也不會將這些事對外人提起。

吳惟安:“你怎麼知道?”

紀明雙:“此事果然是真的,吳惟安,我沒想到你居然是如此薄情寡義之人。若是你對不起我三妹,我不會放過你的!”

吳惟安伸手,擰了擰眉心:“七哥誤會了,不是真的要和離。”

紀明雙皺眉,仿佛拷問犯人一樣盯著吳惟安:“你確實提過和離?”

吳惟安歎氣:“……是說過,但隻是——”

他看向麵前依舊獨自一人的紀明雙,心想說了對方也不會懂。

夫妻之間的事,複雜得很呐。

吳惟安:“總之我和雲娘很好,七哥不用擔心。”

紀明雙氣笑了:“很好?我剛從紀三那回來,她的麵色很差,若不是因為你,何至於此?”

吳惟安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今日回府我讓圓管事多燉些滋補的湯。這幾日雲娘確實有的操勞。”

紀明雙聽得雲裡霧裡:“??”

吳惟安看著紀明雙的麵色,忍不住揚唇一笑:“雲娘同意與我去江南,所以這幾日她會忙碌些。”

三言兩語後,紀明雙總算是搞清楚來龍去脈,他麵無表情,提醒道:“外頭都傳遍了,你自己看著辦罷。”

落下這句話,紀明雙拂袖而去。

*

那邊,紀明雙離開後,紀雲汐前往東蘊布莊,站在一旁與掌櫃商議布莊之事。

她粗粗掃了眼:“今日布莊人似乎多了很多。”

掌櫃眼觀鼻鼻觀心,沒敢回話。

也不用掌櫃回,人群中一向和紀雲汐不太對付的夫人們,看著紀雲汐的眼裡,均是譏諷之色。

當年紀雲汐要嫁那吳惟安,這些人暗地裡嘲笑紀雲汐眼瞎,可風水輪流轉,如今吳惟安飛上枝頭,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還受萬人敬仰。

夫人們咬碎了牙,這些年看著紀雲汐的日子越過越好,心裡十分不痛快。

可她們也不敢說什麼。

不過現下不同了,那吳相爺終於看不慣紀雲汐,要和紀雲汐和離了!

“我和你們說過罷,女子嫁人後,得要顧著家裡,孝敬公婆。成日往外跑,美名曰經商,但不過就是做些不入流的事罷了。這樣做,早晚會被趕出家門。”

“姐姐說起這,妹妹倒是想起一件事。”

“哦,何事?說來聽聽?”

“妹妹有一堂妹,自小慣愛甩冷臉,不太理人,冷冷淡淡的。之後她嫁了個夫君,對夫君也是這般。後來你們猜發生了什麼?”

“什麼?”

“沒幾年啊,我那堂妹就被掃地出門,如今日子過得淒慘得很呐。”

她們早就看不慣紀雲汐那個樣子,似乎誰都入不了她的眼,對夫君也是這般愛理不理的樣子。

她夫君可是吳相爺!才高八鬥,滿腹經綸,身姿雋秀,麵容白皙,笑著的時候可堪稱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這樣的人,本該娶個溫柔賢惠的妻子,偏偏娶了紀雲汐。這些年來,後院中也始終隻有紀雲汐一個,就算紀雲汐僅產下一女,吳相也沒有納妾!

讓這些自小就不喜紀雲汐,一直盼著紀雲汐吃苦頭的夫人們很是不爽。

但如今,她們心中暢快了。

吳相爺終於看不慣紀雲汐,要與她和離,真真是普天同慶呐!

若不是她們也早就嫁了人,都想讓家中父親幫著撮合撮合,成為吳相的繼室。

紀雲汐麵無表情地聽完,搖搖頭懶得理會。

她繼續做著手裡的事。

那群夫人們也不走,紀雲汐走到哪裡,她們就跟到哪,圍在紀雲汐周遭,指桑罵魁,含沙射影。

越說越起勁,眉飛色舞的。

忽而,一輛馬車在東蘊布莊門口停下,吳惟安走了進來。

吵鬨的店麵瞬間變得安靜,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向吳惟安行禮。

吳惟安擺擺手,示意不用。

夫人們眼睛都很亮,在等好戲上場。她們今日這趟來得值了,說不定還能親眼看見吳相爺休妻。

吳惟安的視線一掃而過,走到紀雲汐旁。

紀雲汐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來了?”

吳惟安將手中提著的檀木飯盒遞過去:“給你送湯。”

紀雲汐:“嗯?”

吳惟安:“七哥來找過我,說你麵色不太好。我特地回了趟家,讓廚房煮的雞湯,你記得喝。”

紀雲汐接過:“謝謝。”

吳惟安:“不客氣,夫人辛苦了。”

旁人離紀雲汐有些近,兩人都沒壓低聲音,一來一往的問話大家聽得清清楚楚。

方才眉飛色舞的夫人們,臉上的血氣一點一點褪去。

說好的和離呢??

吳惟安淡淡掃了一眼:“今日店裡怎麼這麼多人?”

紀雲汐想了想:“近日店裡新上了不少衣裳,小姐夫人們想必很感興趣。”

吳惟安頷首,對夫人們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各位不用客氣,儘管挑選。”

這些人隻是過來看戲的,想看看傳聞中被休的紀雲汐的笑話,根本沒打算買衣裳。

可她們向來要麵子,吳惟安開了這口,不買說不過去,最終大家離開前,都咬牙各帶了一件。

東蘊的衣裳並不便宜,這麼買一件,家中夫君婆婆知道了,怕是又要說她們亂花錢。

有些家中婆婆不好相與的夫人們,已麵如菜色。

紀雲汐收回視線,問:“你到底和幾人說過你要和離?”

這才不過兩日,幾乎全上京城的人都聽說了。

吳惟安:“隻有你。”

紀雲汐:“你確定?你沒和其他人說過?”

吳惟安搖搖頭,忽而想起一條漏網之魚。他微眯雙眼:“還有雲安。”

紀雲汐無言:“你和雲安,說這個?”

吳惟安沉默半晌:“我問她,若我與你和離,她要跟誰?”

紀雲汐輕輕聳肩,轉身離去。

吳惟安:“你不好奇雲安的回答?”

紀雲汐:“這不顯而易見麼。”

*

東宮之中。

太子端坐於桌前,在寫今日太傅布置的課業。

下方,雲小安來回走動,時不時跑到門口看個幾眼,又回來繼續遛彎。

得益於皇帝從小的培養,如今太子還未長大,就已然能在任何環境下專心致誌做自己的事,不受任何影響。

在雲小安來回走了不知多少圈時,林從崇終於來了。

雲小安蹭得一下跑過去:“林蟲蟲,怎麼樣!你娘怎麼說?”

林從崇喘著氣道:“我、我娘說,說這種情況,隻能不破不立。”

雲小安眨了下眼睛:“什麼叫不破不立?”

林從崇也不太明白,不過那不重要:“娘說目前的情形,隻能讓你娘同意和離,裝作開開心心地收拾行李回娘家,你爹才會回心轉意把你娘找回來。”

雲小安疑惑地抓抓頭發,小臉皺成一團:“真的有用嗎?”

那晚爹和她說要與娘親和離,第二日她越想越不對,便來找林蟲蟲和太子拿主意。

畢竟娘親她不會不要,爹的話,也稍微有些舍不得。

金庫裡好多好多金子,在夜明珠下閃著金光,可漂亮了。

所以雲小安不能讓她爹娘和離。

太子聽完後,拒絕參與。

還是林蟲蟲仗義,拍著胸脯說他娘很擅長,他爹娘從小沒少鬨和離,最後都能相安無事。

雲小安便托林蟲蟲回去,讓他問問他娘該怎麼做。

“有用的。”林蟲蟲認真道,“我爹娘每回說要和離,娘親就會收拾東西帶著我回外祖母家,過不了幾日,爹就會來接我們了。”

雲小安點了下頭,表示明白。

她一溜煙便朝外跑去:“我回家收拾東西去了!”

林從崇跟著跑了,留下太子一人得以安安靜靜地將課業寫完。

寫完後,他去了皇後宮中與父皇母後一起用晚膳。

皇帝給母子兩人一人夾了一勺菜:“吳相要與雲汐和離,皇後,此事你可聽說了?”

皇後微微一笑:“聽說了。”

皇帝:“朕午時便聽總管太監提起,本想宣吳相覲見,問問怎麼回事。但朕實在沒想好如何應對,雲汐朕自小看大,算是朕的妹妹。吳相朕也很欣賞。這兩人和離,皇後你說朕該幫誰呢?”

皇後:“臣妾認為,皇上您可以當沒聽見。”

皇帝:“不行啊,朕既然聽見了,怎麼能裝作聽不見?明喜不在城中,朕要替他照料紀家,雲汐發生這種事,朕不能不聞不問……”

皇後點點頭,表示認可皇帝所言:“皇上您說得對。”

太子靜悄悄地坐在旁邊,一字不說,安靜吃飯。

皇帝看向他。

太子的筷子頓了下。

皇帝:“太子,聽說雲安今日來你宮中,她可和你說過什麼?她難過嗎?你說雲安這麼小,她爹娘要和離了,該怎麼辦呐?”

太子:“她說她會阻止。”

皇帝好奇:“她要怎麼阻止?她才六歲,便要煩憂這樣的事,真是難為她了。你身為太子,這幾日要好好安慰她……”

太子:“…………”

晚膳過後,皇帝回了禦書房繼續批閱奏折。

太子看向皇後,問:“母後,您能和父皇和離嗎?”

皇後摸了摸太子的頭:“不能。”

太子:“好,兒臣知道了。”

既然如此,隻有一條路留給他了。

那便是努力長大,早點搬出東宮,組建自己的太子府。

*

丞相府邸。

雲小安收拾好包袱,啪嘰啪嘰跑去找她娘親。

爹娘的臥房門緊閉,雲小安推了一下沒推動,喊道:“娘!”

床上,紀雲汐微微一僵,身形一緊,吳惟安悶吭一聲,伸手攬住紀雲汐的腰,埋得更深。

染著春色的語調差點破口而出,紀雲汐咬住唇,就要推身上的人。

吳惟安輕輕一笑,在她耳前低語:“噓,不要讓雲安聽見。”

女兒在外又推了好幾下門,甚至用小身子去撞。

上個月她就把門撞壞過,換好的新門比之前牢固多了。

撞了幾次都沒成功,雲小安緊了緊身上係著的包袱,啪嘰啪嘰離開了。

房內偷腥的夫妻倆這才放開了動靜。

燭火搖曳,奢豔的香在房內飄揚。

吳惟安和紀雲汐沉溺在湍急的江河中,誰都沒發現,另一側緊閉的窗戶,被人拿著小刀割開了。

刀柄上有著非常好看的寶石,這是之前闖金庫時,太子給的那把刀。

皇家的刀,就是好用。

雲小安把刀妥帖放好,從捅開的窗戶裡爬進去,輕巧落地,興奮喊道:“娘!我們快收拾包袱去舅舅那!”

床上的兩個人均是一個激靈。

吳惟安反應也快,二話不說拉起床上的被子,蓋在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雲小安已經跑了過來。

“爹你也在啊。”雲小安歪歪頭。

吳惟安一張臉鐵青:“吳雲安!”

後頭,紀雲汐的臉色也不太好。

雲小安朝她爹做了個鬼臉,對紀雲汐道:“娘,你快下來收拾包袱,我們走。爹爹想和離,就讓他和離!”

說完後,還露出個開心的笑容。

紀雲汐和吳惟安躲在被子裡,看著床下的女兒,對視了一眼。

吳惟安道:“夫人覺得如何?”

紀雲汐道:“我覺得可以。”

雲小安滿頭霧水,爹娘在說什麼呢?

她怎麼聽不懂啊?

……

第二日一早,睡得朦朦朧朧的雲小安被扔下馬車,還有她收拾好的包袱。

雲小安看著離去的馬車,又看看身後。

清晨一抹陽光從雲霧中穿透而出,灑在門口的牌匾之上,兩個燙金的大字閃閃發光。

——紀府。

雲小安呆呆看著。

直到大門嘎吱一聲被打開,紀明雙從裡頭走了出來。

看到外甥女,紀明雙詫異:“雲安?你怎麼在這?你爹娘今日啟程去江南,你不和爹娘一起嗎?”

須臾之後,淒慘的孩童哭聲響徹整條大街。

雲小安走過去,一把抱住紀明雙的腿,大哭:“明雙舅舅,爹娘不要我了嗚嗚嗚嗚嗚。”

紀明雙已僵硬在原地。

他不想帶孩子啊,特彆是當這孩子叫吳雲安。

當年他幫著帶過幾日,從此之後便有了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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