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個多小時的橋牌後, 荊霖有些坐不住了,他提議去酒吧那邊喝幾杯,其他人也沒意見。
簡喬抱著書緊跟在黎綰身後。
幾人來到了五層爵士主題的酒吧, 演奏音樂的是一群個性十足, 晃身投入的外國人。
室內的光線較為幽暗, 氛圍相對抒情愜意, 是放鬆心情的好地方。
左洇半垂著眸, 品著手中的雞尾酒, 隔空瞄著挺直身子, 捧著果汁的簡喬。她曉得簡喬是遲鬱的朋友,隻是不清楚倆人關係好到了什麼份上。
過了片刻, 也不知簡喬歪頭和黎綰講了句什麼,竟惹得這人輕笑了幾聲。
左洇用力捏住杯腳, 指尖都泛起了白,她暗暗呼了口氣,起身去了外麵, 給遲鬱打了電話。
遲鬱說簡喬是她特彆要好的朋友,倆人認識好幾年了。左洇蹙眉, 心裡明白這人她不能動了。
掛了電話後, 左洇在甲板上吸了兩根煙, 胸腔裡的妒意這才消了去。
她重新回了座位, 臉上掛著得體的淺笑, 親昵地拍著黎綰的手背:“我看喬姐姐挺喜歡的, 你不如讓她去四層東側的假日書店坐一坐,那邊環境靜謐,采光也好。”
黎綰嗯了下,順手拿開簡喬嘴裡咬著的吸管:“你去那待會吧。”
簡喬抿了抿唇, 沒多說什麼,點點頭起身走了。
她沒去書店,而是鬱悶地回了房間。
青草睡醒了,正坐在圓桌前繡錦帕。
“你還會這個?”簡喬好奇地走過去,彎腰瞅了眼。
“跟左夫人學的,她手巧得很。”左洇不在家的日子,她都是在左夫人跟前伺候。
“這料子不錯,”簡喬輕輕摸了把,“感覺像是絲綢的緞麵。”
“對的,”青草停下活計,看向她的眼眸晶亮,“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這方帕子快繡好了。”
上麵繡的是鴛鴦戲水圖案,寓意過於曖昧,簡喬不太好意思接受,便出口婉拒了。
青草眸色一暗,情緒瞧著有些失落,又不自覺地憶起許多事。她是從出生就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沒享受過親情,也沒有過朋友。在孤兒院時她艱難求生存,來了左家境遇稍微好些,卻也經常被彆的傭人明裡暗裡欺負辱罵......
“怎麼了?”見青草眼角有淚滑落,簡喬頓覺不安,趕忙拿了紙巾幫她擦拭。
“不要緊的,”她握住簡喬的手,含淚帶笑,“隻是想起一些難過的事來。”
簡喬為人心善,內裡柔軟,見不得彆人哭,於是溫聲細語地安慰了她好一會。
原本堅強慣了的青草,經她這一番溫柔撫慰,哭得更凶了,眼淚像是決了堤的洪水似的,怎麼也止不住了。
簡喬被青草弄得手足無措,神色慌張:“抱歉,妹子,姐不會說話,惹你傷心了。”
青草哭得梨花帶雨,淚眼模糊,最後連鼻涕泡都出來了。
簡喬愣了下,剛要抽紙巾遞給青草,卻又聽見她的兩聲輕笑。
青草笑完,又難為情地跑去衛生間洗臉。
幾分鐘後,她擦乾淨臉,絞著衣角羞羞答答地出來了。
“剛剛好丟人,”青草低著頭,咬著唇,聲音細弱蚊蠅,“你彆笑話我。”
“嗯。”簡喬認真應下。
青草偷偷用餘光瞟簡喬,見她果真沒笑,表情一鬆。
“姐,你真是個好人,”青草挨著簡喬坐下,小臉有些紅,“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
簡喬訝異地望向她:“咱倆才認識了一天。”
“和時間沒關係,”青草擺擺手,“反正我心裡清楚你是最好的。”
這樣讚美的話簡喬也是第一次聽到,心裡不免有些觸動:“謝謝你丫頭。”她小力揉了兩下青草的腦袋。
青草一下子怔住了:這是她從未有過的親昵體驗。
她垂下腦袋,湊到簡喬胸膛前方,語氣小心翼翼的:“你能不能再摸摸我?”
簡喬雖覺疑惑,不過還是依言照做了。
青草抬起頭時,簡喬發現這人的眼眶又紅了,她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方錦帕繡好之後送給我吧?”簡喬聲音軟綿,“我正好需要一塊呢。”
青草心思單純,也沒去想簡喬方才明明拒絕了,現下為什麼又肯要了,隻顧得欣喜點頭。
“我今晚熬夜給你繡出來,明早就可以用了。”
“不著急,”簡喬輕輕揉著她腦袋,“咱們要在這遊輪上待好幾天呢。”
青草乖巧地嗯聲,閉著眼蹭著簡喬的手心。
簡喬望著眼前人,想起在外做過流浪貓的警寶,有時也會對自己這樣示好,心裡不禁輕歎:青草真是個苦命的可憐人。
“我困了,想去睡會覺。”簡喬掩去眼裡的傷感情緒。
她起身,不料青草也跟著站起來了。
“我能不能去你房間?你睡你的,我就坐在旁邊繡錦帕。”
對上她先前哭過的濕潤眼眸,簡喬屬實不忍拒絕:“可以,不過我還要洗澡,這樣吧,你先回你的臥室等著,好了我叫你。”
青草應聲,像個兔子一樣蹦跳著走了,半個多小時後她又像隻藏羚羊,歡喜地奔騰過來。
簡喬一覺睡到了下午五點半,期間青草一直安靜地坐在床頭的矮凳那,專注地鏽著錦帕。
“你醒了?”青草揉了揉眼,放下帕子,湊近問她,“肚子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