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沒有減小的趨勢。
敲門聲也在繼續,沒有要停的意思。
十多分鐘後,門外終於沒有了聲響。
簡喬鬆了一口氣,撚了手裡的煙,蹬鞋上了床。
隻是睡到半夜,她又被噩夢驚醒了。
簡喬心有餘悸地坐起身,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閉眼靠著牆角喘息。
“喵喵。”冬崽親昵地蹭著她的右腿。
簡喬摁亮床頭燈,伸手揉了揉冬崽的腦袋。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冬崽搖了搖頭。
簡喬抱起它,小力摩挲著它的身子。
到了淩晨五點多,一人一貓又相互依偎著重新躺下。
下午遲鬱來了。
“你……”瞧見簡喬一副瘦脫相的模樣,遲鬱當即就紅了眼,哽咽著半天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簡喬輕輕捧起遲鬱的臉,用指腹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
遲鬱忍不住將簡喬攬在自己懷裡……在摸到這人瘦削凸起的脊背時,鼻腔一酸,濕熱的液體便不受控地再度奪眶而出。
許久之後,遲鬱才慢慢止住了哭聲。她稍稍側開身,瞥了眼簡喬的肩頭,那裡的衣衫都被自己哭濕了……她不好意思地噘了噘嘴。
簡喬伸出手,默默牽起她去自己床上坐著。
“在這等我會,”簡喬微微彎著腰,“我去給你弄熱毛巾敷眼睛。”
“好。”
幫遲鬱敷完眼睛,簡喬又去煮了兩個雞蛋,去殼之後,她拿著雞蛋小心在這人眼眶周圍滾了滾。
“喬喬。”
“嗯?”
“這雞蛋還能吃嗎?我有些餓了。”
“可以,”簡喬難得露出久違的笑意,“隻要你自己不嫌棄你自己。”
吃了雞蛋,遲鬱抱著簡喬的手臂,挨靠著她:“是黎綰昨天在電話裡告訴了我你的地址。”
簡喬沒吱聲,其實她已經猜到了。
“她還沒走,就在你小區対麵的賓館裡住著,但她可能覺得你現在不想見她,所以沒有跟過來。”
簡喬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片刻後,她抽回自己的胳膊,起身倚在窗戶口的白牆那,閉著眼吸煙。
彌漫的煙霧飄了過來,遲鬱忍著嗆沒去開窗。
“我這裡……”簡喬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啞然澀聲道,“早就千瘡百孔了,現在光是活著,就耗掉了我所有的力氣……我已經沒法再愛了。”
“……”遲鬱萬分心疼地看著簡喬,艱難吐字,“那我回頭幫你告訴她,讓她忘了你。”
“……謝謝。”
臨睡前,遲鬱說了會荊郡的事。左家除左洇逃去了國外,其他三人都因早年或者近期的犯罪行為受到了法律製裁。
黑夜裡,遲鬱歪頭看向簡喬那方:“另外,我也沒忘記你曾対我的囑托,一尋了合適的機會就將青草接回了林平。”
簡喬心神一震,她感激地握緊遲鬱的手,攥在自己掌心。
“你也知道青草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她現下在家裡幫廚,”遲鬱順勢湊了過來,“咱媽很同情她的遭遇,也十分心疼她,我過來找你的時候,咱媽恰好帶她去了林平最有名的清觀廟,想替她求一枚平安福。”
聽到‘咱媽’這兩個字眼,簡喬心底不自覺劃過一股暖流。
她翻身正対著遲鬱,腦袋抵在這人的肩膀處,喃喃低語:“有你真好。”
遲鬱拇指輕輕按著簡喬的眉心:“以後有事彆再瞞著我了,咱倆可是一家的。”
“嗯。”
第二天下午黎綰接到了遲鬱的電話,夜裡她就回了荊郡。但一星期後,她又回來了。
那時遲鬱正背著包準備離開,結果竟在簡喬所住樓層的電梯口碰到了黎綰。
遲鬱滿眼疑惑,她還以為黎綰聽從自己的勸告已經放棄了呢,哪裡想到這人會突然出現,身後還拖個行李箱。
遲鬱注意到黎綰握著行李箱拉杆的指尖因過於用力開始泛白,而且這人正瞬也不瞬地望著多月不見的簡喬,目光裡滿是疼惜。
簡喬卻是刻意避開了黎綰的視線……
遲鬱伸指悄悄做了個小動作,示意了一下黎綰,隨後扯著簡喬進了電梯。
晚上,約莫七點,房門被敲響。透過貓眼,簡喬看到了站在外麵的連阿姨,也是她的房東。
略作猶豫,簡喬就給她開了門。
“小喬,”連阿姨一臉和善,“我晚飯不小心做多了,剩下怪可惜的,你要是還沒吃的話就去我那吧。”
連阿姨快六十歲了,一直獨身,名下有多套房產,她人雖富有但不驕矜,簡喬當初選擇租在這,多半也是因為連阿姨性子溫和,而且事少,輕易不會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