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終選前對五強戰隊的采訪。
文章裡提到程綃——“原先混跡於夜店交際場所的叛逆少女,在機甲的拯救下重新獲得人生的救贖與希望,機甲成為她此生的信仰。”
程綃:……
雙雙則是“原本沉溺於暴力的失足少女,從來不相信夥伴這種生物,與神之草泥馬不打不相識,從此成為一生的搭檔,不可分離。”
雙雙:……
永遠在狀況外的周問吃著許役言給他買單的冰淇淋:“上麵怎麼說我的?”
程綃念出來:“體力無上限,智商無下限,破壞力一流,在團隊中學會了限製與愛。”
周問也聽不出好不好,聳聳肩,不甚在意。
程綃盯著屏幕:“……為什麼我覺得好不爽?”
雙雙:“我也是,等賺夠這一票我們就集資乾掉他。”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奇怪。
程綃看向雙雙:“……所以你還是要拍宣傳片?”
雙雙點頭,從周問手裡抽走筆,在文件的末端簽了名。
程綃吐槽:“雙雙,你變了。”
雙雙麵無表情:“我甘願為了金錢放棄靈魂,不要拯救我,謝謝。”
最後程綃也簽下自己的名字。
帝軍大的課時都安排得很滿,平常在學校根本沒時間,程綃交合同的時候和許役言商量,問宣傳片的行程能不能安排在周末。
許役言聽罷,平靜地說道:“你不需要考慮這個。”
程綃有不好的預感:“……為什麼?”
“宣傳片由論壇方提供團隊,為期一周不間斷隱蔽拍攝。”許役言看著程綃,“換句話說就是偷拍。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與拍攝組商量好了隱私條約,隻會在公共場合進行拍攝。”
程綃一怔,立馬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文件。
可惜許役言比她快了一步。
程綃抗議:“……我要毀約。”
許役言難得笑了笑:“晚了。”
程綃:“……可是我們之前看你給的文件,上麵沒有這一條的相關說明。”
許役言“哦”了一聲:“那是附加協議,我忘記給你們看了。論壇方要求宣傳片展現戰隊最真實的一麵。”
程綃:“……”
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
壓榨完隊員們最後一滴血汗,許役言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按照許役言的說法,拍攝組會從程綃的公寓外開始跟拍。
程綃事先與紀宣說好,為了避免誤拍這幾天他們分開去上學。紀宣叮囑她小心些,有事視訊聯係他。
從第二天一早開始,程綃就處於警備狀態。
她檢查了五六遍自己的裝束,再三詢問小埋確認無礙後才出門。拍攝組要求在拍攝期間不能使用任何交通工具,程綃隻好步行上學。一路上她警惕著四周每一個人,他們之中很可能就有拍攝組的攝影師。
在學校也沒多好過。
往日裡的同學隨時都有可能被收買為特拍員,沒人可以完全信賴,所有人都成了被懷疑的對象。隱藏起來的機器就像是隱藏起來的炸彈,永遠懸在半空,不知什麼時候就可能突然被點燃。
這種不受掌控的未知感難受極了。
程綃在學校見到雙雙,後者一如往常。
“你還好嗎?”
雙雙:“還好。”
一天下來精疲力竭。
第三天再見雙雙,她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程綃卻隱隱感知到一股殺氣。
程綃:“……你還好嗎?”
雙雙:“……還好。”
等背過身去的時候,程綃聽到她說了句“……我要殺了他。”
第四天,程綃去教室的時候看到雙雙眼下黑青,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正在用磨刀石磨著根本不需要開鋒的折疊刀。
程綃忙是奪走她的刀:“你冷靜一下!”
雙雙看著她笑。
程綃不寒而栗。
許役言的情況不知道如何,他們三人中唯一不受影響的隻有周問,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根本不放在心上。
行程最後一天,就連程綃都有些崩潰了。
這一周完全是在高壓下度過,比先前陸時見的特訓還要可怕。程綃覺得自己快得了迫害妄想症,忍不住懷疑身邊所出現過的每一個人。
下午一放學,程綃就抱著書包埋頭往家跑,路上遇到和她打招呼的同學也置之不理。她現在隻想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沒有人她當然也用不著去懷疑他們。
程綃越跑越快,在拐彎處,她迎麵撞上一個人。懷中還沒來得及收拾起來的書本散落一地。
程綃抬頭,竟然是陸時見。
因為那該死的拍攝計劃以及之前發生的事,程綃這一周有意躲著陸時見,都沒和他說過幾句話。如今在這種狀況下遇見她,她眼眶一紅,莫名其妙覺得委屈。
陸時見看了下她身後:“有人在追你?”
程綃這才回神,她回頭看了看身後,這是條暗巷,還沒人跟進來。
“以後再和你解釋。”程綃將書包往陸時見懷裡一塞,正要走,陸時見卻抓住了她的手腕。
“噓。”陸時見將她帶進懷裡藏在垃圾桶後,“有人來了。”
他話音剛落沒多久,暗巷口果真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程綃從陸時見懷中探出頭偷偷看了看,有五六個人,看上去都很正常,按照攝影組的習慣他們一定會混在普通人中,不會單獨出現,程綃並不能判彆出究竟是哪幾個。
“彆動。”陸時見在她耳邊說。
程綃縮回他懷裡。
陸時見看了眼前麵的垃圾桶,那些人走過來的刹那,垃圾桶不知被什麼東西撞到,裡麵的垃圾倒出一地,正好擋住他們的去路。
趁著這個機會陸時見握住程綃的手。
“走。”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