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綃含糊的解釋下, 龍婆婆終於清楚她的意思。
她道:“有是有, 但差不多都是幾年前的了, 應該已經過期了吧。”
“沒關係,那我……”
程綃話還沒說完,龍婆婆就打斷:“不過你需要的話, 我可以幫你現在做。”
程綃一愣, 疑心自己聽錯了:“……什麼?”
龍婆婆沒有解釋,她徑直去了隔壁落鎖的小房間,屋內儼然是個小型的生化實驗室, 不過其上布滿了灰塵, 應該有一段時間沒有用過。
龍婆婆嫻熟地將儀器搬上來,身後架子上陳列著各種藥劑, 她幾乎看都不看就快速地挑揀出幾樣, 洗乾淨試劑瓶,估計好比例, 用藥匙混合在一起, 最後倒入了小型配液罐中。
動作行雲流水, 熟練得就像不知做過了幾百遍。和白日裡拿著刀給他們準備午飯的老婦人截然不同。
程綃看得目不轉睛。她這下終於肯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被關在監獄裡S級特級犯。
“等五分鐘滅菌後就可以了。”龍婆婆一麵將東西各歸其位,一麵淡淡說道。
程綃佩服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條件有限,做出來的藥劑是液態。龍婆婆將藥劑兌在果汁中給程綃。程綃服下,十分鐘後, 小腹沉重的鉛墜感逐漸消失, 雖然還有些痛, 但生理期的不適感已經退去很多。整個人又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
程綃換了乾淨衣服躺到床上休息, 陸時見將一杯熱果茶給她,讓她捧在手裡。
“好些了嗎?”陸時見問她。
程綃點點頭。
陸時見好奇地盯著她的小腹,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綃臉一紅,用手遮住他的眼,又羞又惱:“不準看。”
陸時見笑了下,難得這麼順著她:“好。”
這一天接受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信息,再加上體驗到久違的生理期綜合征,程綃沒一會兒就倦得睜不開眼。
等她睡著,陸時見才下樓。
龍婆婆坐在客廳,之前的小房間已經重新被鎖起。她手裡捧著熱茶,桌子上亮著一盞小燈,她正戴著眼鏡在翻閱著厚重的書籍。
“你那隻眼睛還能看得到嗎?”陸時見問。
聽到聲音,龍婆婆將手裡的書放下,抬頭看了他一眼:“那孩子睡下了?”
陸時見“嗯”了聲。
“時好時壞。”龍婆婆是在回答他剛才的問題。
兩個人都不怎麼喜歡說話,沒了程綃在,他們沉默著,就像以前一樣相處。
良久,龍婆婆先開了口:“你見到他了?”
陸時見知道她說的是希爾公爵,略一頷首。
龍婆婆將特製的眼鏡摘下來放回盒子裡:“他過得好嗎?”
“大概算好吧。”
龍婆婆淡淡應了聲,雖然是她先問了問題,但似乎並不怎麼在意他的回答。
她又道:“綃綃是什麼人?”
陸時見沒有說話。
龍婆婆靜靜看著他:“她的言行舉止並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陸時見未置可否。
龍婆婆見他不想說,沒再問下去,她端起杯子喝了口熱茶。
陸時見問道:“需要我帶你離開這裡嗎?”
“不用。”
陸時見語氣很平靜,隻是在述說事實:“你應該清楚這裡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
“我知道。”他們說話的樣子很相像,理性得純粹,不夾雜多餘的情緒,“我在這裡生活的時間要比你久得久。我習慣了這裡的一切。況且……”
她微微頓了頓,笑了下。
“外麵沒有人在等著我。我已經活得太久。”她的眼中無悲無喜,淡漠地像是在說彆人的事。
“或許他在等你。”陸時見道。
“不會的。”
如果他們的感情真的有那麼深,當年他就不會選擇離她而去,選擇站在她和她誓死保衛的國家對立麵。
陸時見沒有再勸下去。
這是她的選擇,他無權乾涉。
龍婆婆打量一眼屋子四周,喃喃著說了一句:“時間過得可真快。”
陸時見也抬眼,他在這裡待的時間很久,這間屋子曾是他的庇護所,幾乎每一樣東西都殘留著過去的回憶。
可惜他們都不是會仰賴著回憶活下去的人。回憶虛無縹緲,隻有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