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綃去廚房取果汁,部長夫人跟上來,在身後問她:“你過得還好嗎?”
儘管程綃離開前發生了種種不愉快的事,但隔了這麼久,大多煙消雲散。
程綃點點頭,和她聊起近來的情況。
反倒是部長夫人輕輕撫摸著杯沿,看起來略有些心不在焉。
程綃發現她的異樣,問:“怎麼了?”
部長夫人躊躇了片刻,遲疑著問道:“他……是不是對我們有意見?”
程綃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早在以前,陸時見還不是Raphael,部長夫人因為紀夫人和陸夫人的恩怨對他不冷不熱的,而部長雖算不上紀天的共犯,但也對他一直以來的事睜隻眼閉隻眼的不過問。他們之所以遲遲不肯見程綃,也是害怕陸時見會趁機報複。
程綃轉瞬明了了她的心思,覺得好笑,又莫名有點悲戚。
“他不是那樣的人。”她第二次這麼對她說。
陸時見大概從來都沒有把他們當成一回事,更談不上報複。
重新回到客廳,部長已經不在,不知去了哪裡。陸陸在離陸時見最遠的沙發上,汗毛倒數,一副蓄勢待發的進攻模樣。
“陸陸。”
聽到程綃在叫他,陸陸迅速收回戒備的姿態,跳到她懷中蹭了蹭,喵嗚喵嗚很乖巧。
陸時見看著這樣溫馨的一幕,笑而不語。
等相處的時間久了些,部長夫人稍稍放鬆了些,不再像剛開始一樣忐忑不安。
用過晚餐,部長夫人和程綃聊天,說著說著又問起她和陸時見之間的事。
“……他沒有對你怎麼樣吧?”部長夫人問得小心翼翼。
程綃失笑:“沒有。”
他們把陸時見當成什麼了。
“那你們辦了結婚登記嗎?”
“……也沒有。”
部長夫人“嗯”了聲,事關陸時見,她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
隔了片刻她問了一個完全不相關的話題:“你……有你姐姐的消息嗎?”
程綃愣了下。曾幾何時,程露的名字是這個家不能提及的避諱,部長夫人像這樣主動提到還是頭一次。
也許世事儘遷,她已經不像過去那樣對程露的逆反耿耿於懷。
程綃道:“她過得很好,您不用擔心她。”
部長夫人沒再說話,隻是目光略微發怔,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程綃回房間時陸時見不在,問過傭人後才得知他和部長去了樓頂的露台。
這倒是稀奇。
她要了兩杯威士忌,端著上了樓,陸陸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亦步亦趨也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的。
臨近了,程綃慢下來,隱約聽到說話的聲音。
“你怎麼能保證會好好對她?”是部長。
部長和部長夫人那種微妙的戰戰兢兢截然不同,他整個人看起來雖然因諸多磨難垮了不少,但過往生活殘留下的那種底氣還是在的。
程綃停下來,隱藏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如果從一開始就是懷疑,無論我說什麼,隻怕您也不會相信。”陸時見的語氣很平靜,而且極為難得地用了敬稱,儘管從中聽不出多少敬意。
兩個人都因此沉默下來。良久,程綃才聽到部長重新開口,這一次他的口氣儼然和緩不少:“你現在的身份,以及我對你的了解,我確實沒有辦法做到相信你。”
陸時見不語。
“可惜沒有辦法是不是?”部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頹然,“他輸給了你,相當於我也輸給你了。戰敗的一方從來沒有資格提出要求。”
他話音剛落,陸時見就淡漠地說道:“但是綃綃對我來說不是戰利品。”
部長一怔。大約沒想到這種話會是從Raphael口中說出來的。
程綃靜靜站在原地,陸陸在旁邊鬨著蹭她,她不想打擾到他們,將兩杯威士忌放在地上,俯身抱起陸陸,悄無聲息地離去。
一如來時。
後來發生了什麼程綃不清楚。第二天再見到部長,他和昨天已變得不一樣,對著陸時見不再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甚至偶爾還會主動和他說一兩句。部長夫人看著也感到驚奇。
兩天後,陸時見因為公事繁忙不得不離開。走時因為陸陸死活不肯離開她頒布,程綃將他一起帶回基地。
回程星艦上,程綃靠在陸時見的肩頭,終於有機會問起他那天的事:“你和我……爸爸都說了什麼?”
“你聽到了,不是嗎?”他笑道。
程綃打了個哈欠,這些天沒睡好,困意席卷,她微垂著眼眸,有一搭沒一搭說著:“可我還是不明白他的態度怎麼會轉變得那麼快。”
陸時見沒有回答,程綃漸漸困得連眼皮都睜不開,索性也不再問下去。
“困的話就睡吧。”他低頭親了下她的臉頰,“睡醒了,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