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四爺懶懶地打個哈欠,“你說一個你太子,你怕的什麼?一個雲貴總督你也不敢罵,還要收下他的茶葉?你缺他這點兒?”
太子虛踢他一腳:“他是雲貴總督,你知道雲貴是什麼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在雲貴坐穩總督的位子,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該著。再說了,我不是想著你喜歡用普洱?”
四爺心頭一哽。
太子抓住機會喋喋不休:“你說你怎麼喜歡普洱茶?苦苦的,那麼偏遠地方產的,名不見經傳。我不問他要,問誰要?彆的地方有嗎?還是我能換下來他,要彆人做總督?你說說,滿朝除了他,還有誰合適?……”
四爺靜默。
唐玄宗最愛蒙頂山茶,宋神宗最愛的茶-金絲皇菊,忽必烈最愛的茶-石乳茶,朱元璋最愛的茶—安化黑茶,汗阿瑪最愛碧螺春和龍井,他最愛的茶—普洱茶。因為清朝的雍正是非常勤勞的皇帝,他在位不過13年的時間,但是光批示奏折就寫了1000萬多字。為了給自己解乏,雍正帝每天都要大量喝茶,而他最愛的茶就是雲貴總督鄂爾泰進貢的普洱茶。他正式將普洱列入了貢茶的名單。為了能長期喝到普洱茶,命令鄂爾泰在普洱府建立了貢茶廠,專門為皇家製作貢茶。普洱從名不見經傳的偏遠茶變成名茶,“譽滿京城”,更被朝廷作為邦交國禮送給各國皇室,受到國外皇宮貴族們的大加讚賞,擁有普洱茶是全球皇室成員的顯貴標誌。
四爺閉上眼睛,笑了一下,懶懶的,無聲的。
太子用胳膊碰他一下。
四爺不想說話。
太子猶自生氣:“你說你出發去南巡前,和二哥一起關禁閉,二哥現在才反應過來,合計著你是知道你自己跟去南巡,被前朝後宮的人嫉妒著,故意的示弱裝可憐吧?二哥才是最可憐,陪你被罰了一回,還沒跟去南巡。”
四爺一挑眉:“不是你挑唆我和汗阿瑪那樣說的,還說要在大臣們多的時候?”
太子喉嚨一堵。
“行行行,二哥冤枉你了。這回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啊!二哥哪裡對不起你了?二哥就欺負小八,你叭叭叭地寫信來囉嗦一通。二哥還沒怎麼著小九那,你就急眼了。”
四爺一把拉過來他的胳膊當枕頭,嫌棄道:“我就不說,你自己反省!”說著話,他扯上被子蓋好,閉眼就睡。
太子:“……”
太子一把抽出來胳膊,怒道:“小四胖你大膽了啊?你和二哥打架,你還拿二哥的胳膊當枕頭?”
四爺一瞪眼:“就是大膽。”
太子脫口而出:“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二哥?汗阿瑪明顯的對明珠生氣了,你偏偏要指點明珠不辦宴席,你還和容若交好!容若捐了一百萬兩銀子,父子兩個都領了差事,你滿意了?”
四爺伸手指著他,氣得手抖心梗:“明珠為什麼要大辦宴席?因為他要和索額圖攀比。他為什麼要和索額圖攀比,原因二哥比我知道!二哥不兩邊按住,你還要趁機打壓下去明珠?明珠有功勞有罪過,但汗阿瑪不罰明珠,就是因為索額圖這份落井下石吃相難看!”
“你說什麼?”太子愣愣的,他從憤怒中回神,好似有什麼靈光想頭一閃而過,要他想抓又抓不住。他抓住弟弟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的黑眼睛,端著清秀的臉傻傻地問:“你說,汗阿瑪不罰明珠,是因為索額圖這份落井下石吃相難看?”
四爺平靜地望著他的二哥,輕輕一歎:“太子二哥,你看滿朝文武,誰能代替明珠的位置?索額圖能和明珠這樣不要命地辦差嗎?藩平亂、治理黃河、攻打小琉球……明珠都是主戰派和改革派,索額圖這些年辦了什麼差事?”
“那是……”太子嗓子卡主了。他想說那是汗阿瑪故意不給索額圖差事,可他知道,不是。
“和沙俄談判,對戰準格爾,都還需要明珠。太子二哥,……大哥也好,明珠也好,我們現在要抱團一致對外。打仗的時候十萬大軍出去,二伯和大哥不跟著,汗阿瑪能放心嗎?你坐在紫禁城,你能放心嗎?”
“我!”太子嘴禿。一翻身躺平,嘟囔著:“我就不喜歡大哥。憑什麼是大哥領兵?如果你年長一點,就能領兵了。”
四爺:“……”
“胳膊伸過來。”
太子咬牙,伸胳膊給弟弟當枕頭,怒道:“小四胖你彆太過分。”
四爺枕著“枕頭”舒舒服服地躺著,隨口嫌棄道:“我這叫過分?大哥練武這麼多年一心要打仗,你就不樂意了?有本事你長了八隻手八隻腳,自己什麼活兒都做了,誰也不需要。”
太子胸悶,另外一隻手給自己順著氣。
“二哥也知道,這是勢在必行的。就是氣兒不順。明珠和索額圖鬨得這麼多年,鬨得朝廷烏煙瘴氣,他們兩個滿洲名字,卻學那些漢人不許哪個官員用了他們名字的字,戶部有個姚明堂,明珠就借故一直壓著,這次要不是你指點明珠,汗阿瑪一定不會再忍。”
“然後那?抄家明珠,還能真一刀砍了他的腦袋?最後不還是挖出來銀子?索額圖都這樣的身份了他還不滿足?罰下去明珠,他一家獨大是吧?想得美!”
“……這個事情先不談,納蘭容若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一下子捐了一百萬兩銀子?”
“他本就和明珠行事不和,又是向來拿錢不當錢的。”
“不是你指點他?”太子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好似說了這話就是氣勢弱了一般,踢一腳胖弟弟。
“這點事情還需要我指點?你真以為他就一個讀書的書生?”四爺也惱了,伸腳回踢他腿,反問他。
太子臉一紅,卻到底介懷:“他是明珠的兒子。我知道你喜歡他,他也有才華,我以前也試著拉攏……可,他和曹寅一樣討厭。”
“他和曹寅忠心於汗阿瑪,合計著還是錯了?太子二哥你怎麼不說他還是姑奶奶的兒子?”
“……”
“要說名字的事情,索額圖當年逼著容若從‘成德’改名‘性德’,你忘記了?”
“……”
“弟弟喜歡容若美人兒,喜歡容若的人品和才華,弟弟承認。太子二哥你要不樂意,你直接說出來,丁是丁卯是卯的我們分辨。可你打一個小太監,……我在南巡時候給你找的修身養性的書籍音樂故事話本兒書畫,你都沒看是吧?有脾氣就打人?”
“……”
“你不樂意明珠打壓臣工,你直接命令明珠,明珠還敢不聽太子二哥的話?”
“……二哥睡著了。”
四爺氣得猛踢一腳,拉過來被子蓋好,閉眼就睡。
太子含著淚一隻手抱著腿,卻是不敢再拉回來胳膊,一扭頭看著他真睡著了,小豬崽一般,目瞪口呆:他怎麼有這樣混不吝的胖弟弟?!
太子聽著外頭的大雨聲和風聲,囫圇著睡著了。一夜裡心煩意亂的,剛有點睡意又要和胖弟弟搶被子,剛要睡著就要費力地胖弟弟的身下抽出來自己的胳膊腿,……整個人被折騰的筋疲力儘什麼脾氣也沒了。
康熙罰了兩個兒子,有小四胖開導一番太子,他也放了心,回來乾清宮一覺好睡。
後宮的妃嬪們一夜沒睡好。
老天爺啊,四阿哥和太子打的這麼凶?皇上就罰了禁閉?還順著太子也被罰?妃嬪們想的是皇上寵著四阿哥,年幼的弟弟們卻是心疼他們的四哥。
無他,太子高高在上,本就和他們沒有交集。太子還在皇上和四哥南巡的時候,就喜歡欺負他們。
當然,他們的心思現在也沒人在意,都當是小孩子,也真的是小孩子。
小孩子之一·八爺披著袍子站在窗口邊,望著外頭那初生的太陽,淡淡的小彩虹,目光深幽。
四哥從鬼門關裡拉回來納蘭容若的小命。
本是容若去年就去世,明珠傷心之下越發瘋狂斂財弄權,導致汗阿瑪徹底對其失去信任,抄家罰沒,卻苦於朝廷上沒有人能和索額圖平衡,提起來明珠的兒子揆敘、鈕祜祿家的阿靈阿、富察家的馬齊等人,卻還是控製不住索額圖的張狂,最終抄家了索額圖,和太子的父子關係徹底崩壞……
八爺袍子下的小手握成拳頭。
四哥還照顧章佳氏,人人都說四哥是對章佳氏有緣分,嗬嗬。八爺苦笑,那可不是大緣分?
十弟啊。
四哥,原來,哪個重生的人,是你嗎?
內心深處對雍正的恐懼還在,好似那雙冷酷無情的眼睛還在望著自己。他的身體下意識地抖了抖。
更要他恐懼的是,自己照顧九弟和十弟,四哥也看在眼裡了吧?他猜到了,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嗎?八爺一點不信,雍正最擅長的就是臉上功夫。八爺極力克製自己,青白著臉,額頭的汗嘩啦啦地下來。
雍正!四哥!你留著納蘭容若的命,要做什麼那?八爺細細地回憶上輩子的一些事情,不由地一個激靈:容若活著,即使哪一天汗阿瑪還是罰了明珠在家裡養老,也不會再重用揆敘了,揆敘、阿靈阿、馬齊……可是最支持自己的人!
八爺不再信任佟國維對自己的支持了。可這些人卻是必須的!
他一拍腦門,咬牙切齒。
有容若在,揆敘這個次子永遠都是納蘭家的影子!
八爺深呼吸深呼吸,在心裡大罵雍正你個老謀深算的奸猾之人,再思及今兒四哥和太子打的一架,恨得吐血簡直!
太子就是要在孤單寂寞中熬不住瘋癲胡來才好!否則汗阿瑪怎麼會失望?八爺氣的喘著粗氣,眼珠子紅紅的要吃人:你個雍正你要做什麼!你不要做皇帝了啊!還要拉回來太子不成?你做夢!
八爺抬腳就要去看看關禁閉的兄弟兩個,剛出來寢室迎來自己的親娘。
覺禪氏貴人自己拎著一個大食盒,朝八阿哥討巧地笑:“這個時候,我估計皇貴妃、德妃……都不好出麵。我做了一點小菜,你拎著去給太子爺和你四哥。”
“額涅,您起早自己做的?”八爺額頭青筋直跳。
“我能做的,就自己做了。再說了,四阿哥口味叼著,我怕彆人做的他吃不慣。”
八爺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咯吱咯吱”的。
可是八爺還是要拎著食盒給送來。
他親娘說得對,這個時候,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等人都不好出麵,皇貴妃、德妃、宜妃……再心疼也要避嫌,反正就他適合做一個送飯的!
八爺怒氣衝衝的費力地拎著大食盒,恨不得給食盒裡下把毒藥,要那兩個一起去見祖宗!
太子用著飯菜,難得的給八阿哥好臉兒,雖然也就那麼一點點。
“這味道挺好,合乎四弟的口味。四弟,你喝慢點兒。”
四爺用著喜歡的碧粳小米粥,就著小青菜、肉沫燒蘿卜……吃的顧不上說話。
等他用完一碗粥,肚子裡舒服一點兒了,乜太子一眼,吐糟道:“你不餓?我都餓暈了。用完早膳,還要去寫昨天的功課。八弟你用了早膳了嗎?快一起吃著。”
太子一個激靈,被罰了不是不做功課的理由啊,不由地吃的也快了起來。
八爺瞅著他們那狼吞虎咽的樣子,聞著親娘親自燒的飯菜的香氣,摸摸肚子想來一句很有骨氣的“我才不吃……”反應過來,我乾嘛不吃?八爺拿過來一個小碗,在大壇子盛了一碗碧粳小米粥,大口地喝著:親娘說給四哥做的,我就要吃!
兄弟個一起吃光喝光,太子掏出來懷表看看時辰,一擦嘴,拉著四弟抬腳就朝無逸齋跑。
四爺一個踉蹌,趕緊跟上,隻來得及大喊:“謝謝八弟。”
八爺氣得直喘氣。
董佳嬤嬤笑著上前收拾碗碟,囑咐道:“八阿哥,您也去無逸齋?昨兒四阿哥給你布置的大字,您寫完了再檢查檢查?”
八爺:“……”
兩輩子了,雍正和混蛋四哥都嫌棄自己的字,自己的字哪裡差了啊啊啊!
八爺不甘不忿,卻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一路小跑來到無逸齋的課室,逐個字檢查自己的大字功課,就感覺委屈,忒是委屈。
這一天,反正四爺是忙到分秒計算時間,總算是完成今天的事情,補上昨天的功課任務。
晚上,康熙開恩地要他先回去睡覺,單獨留著太子說話。
“你不明白朕為什麼要留著明珠?”康熙歎氣,“為什麼不來詢問於朕?胤礽啊,從國家大事上麵,明珠有用,很有價值。從朝廷平衡來看,他更是必要。朕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但要等時機,你認為現在就是時機?”
太子低著頭,看腳尖,很是真誠認錯兒的語氣:“兒子明白。是兒子意氣用事。兒子以為……以為……您要留著明珠。”
“明珠有才,你要用,就要忍受他的缺點,因為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明珠的事情隻是小事,朕自有計較。說說,你為什麼要和你四弟打架?就因為他和容若交好,指點了明珠不辦壽宴?”
“是,是,……”太子難以啟齒,眼睛一紅眼淚出來,“是兒子的心魔。兒子對不起四弟。”
“是因為小四胖在南京的時候撲在朕身上?”
“汗阿瑪?”太子猛地一抬頭,淚眼汪汪的。
“不告訴你們,是覺得沒有必要,也是生怕你們多想。哪知道……”康熙苦笑,瞧著太子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掏出來手帕給他擦擦。“朕有十多個好兒子。朕很驕傲。朕希望你們手足相親,將來互相扶持著,有時候做事難免過於謹慎,沒想到反而起來反效果。”
“汗阿瑪,兒子已經知道了,是兒子想茬了。”太子大聲哭著,打著哭隔兒,越哭越是眼淚多。“兒子,兒子,嫉妒四弟。兒子知道錯了。”
康熙眉心一皺:“小四胖打小兒最是頑皮,難得的是這份真心實意的赤子之心。胤礽,留著你在宮裡監國,朕也舍不得。”
太子仰著臉,淚眼朦朧地看著老父親。
“是不是覺得很孤單?”
“嗯!”
這一聲“嗯”重重的。
康熙歎息,手上輕輕地給他擦眼淚。
“朕知道,你希望小四胖留下來陪著你。……最近你再去慎刑司和刑部多看看。”
康熙的話,要太子泣不成聲。
愛新覺羅家的兒郎,都是在戰場上血泊中成長,你要謹記,永遠不要害怕,哪怕你隻有一個人。
可是他真的不想一個人。
太子沒有回去毓慶宮,跑到了東所,和胖弟弟擠一張床爭一床被子,寧可和弟弟一起被關禁閉,他也不想一個孤單單的。
弟弟睡覺不老實,腿要壓在人身上,胳膊喜歡抱著人的脖子,可太子這次睡得香甜。
四爺一連兩天沒睡好,還在大雨裡打了一架,雖然沒有受涼,但到底是累到了,睡得沉沉的,睡意朦朧中感受到太子的存在,也沒有腦細胞多想。
第二天,他太陽曬著屁股爬起來,太子早去無逸齋上課去了。他用完早膳,去承乾宮看看新生的小妹妹,去永和宮請安,去慈寧宮請安,一雙腿好似有自主意識一般,直直地奔著儲秀宮而來。
四爺跟做賊似的,一路努著嘴不要宮女嬤嬤們聲張,仗著年齡小還不需要避諱太多,一路進來儲秀宮,正要摸著去後院,“噗嗤”一聲,有人笑了出來,接著就是肆意的大笑。
“這哪裡的小子啊,不會是偷孩子的吧,過來我看看。”
四爺:“……”
隻能裝著厚臉皮,姿勢標準地打千兒行禮:“胤禛給宣母妃請安。”
宣妃帶著宮女們大步走來,大笑道:“起來。哎吆吆,原來是我們的四阿哥啊?我還以為是拐子那。”
“……宣母妃~~”四爺不要臉皮了,可憐巴巴地瞅著宣妃撒嬌。
宣妃哈哈哈地更是豪邁大笑。
“你小子。這臉皮,一看就是有前途。說,來乾嘛來了?”
“宣母妃,胤禛想要看看十弟。”
“幺,想看新弟弟啊?”
“是啊。宣母妃,您看,胤禛有什麼能孝順您的,您隻管吩咐。”四爺討好地作揖。
宣妃斜他一眼,長長的指甲摸著下巴琢磨一會兒,瞧著他等的猴急的不行,忍不住又樂。
“行吧。我呀,這次就饒了你。明年,要不要和母妃一起去木蘭跑馬啊?”
“好啊好啊。宣母妃,胤禛一定和汗阿瑪提起來這個事兒,撒潑打滾也要他答應了,再給母妃做幾件好衣裳在木蘭一亮相就豔驚四座。”
宣妃被逗得放聲大笑,笑得捂著肚子“哎吆哎吆”地喊疼。
四阿哥那架勢,隻要能見到十弟,宣母妃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成。
“宣母妃~~”四爺著急啊,十弟就在後院,急的他撓心抓肺的恨不得能飛天遁地。“宣母妃,您要胤禛去看看十弟。”
宣妃來自科爾沁蒙古,按照血緣是康熙親表姐,她習慣地穿著靴子,雖然年紀長了但依舊麵如皎月,頭戴簡單的紅瑪瑙發簪盤著高鬢,宮裡富貴的旗袍穿在她身上也是英姿颯爽。
此刻宣妃也看出來他的目的了,“吞兒”地笑:“你小子,就是看準了是我這裡才過來的吧?”
四爺搓著手嘿嘿笑:“宣母妃,這要是其他人胤禛哪裡敢啊?”
“噗嗤”,宣妃伸手給他一個響亮的腦崩兒,氣道:“好一個實誠的四阿哥。好吧,既然我們四阿哥看得起,母妃也不能要你失望不是?等著。”
說著話,帶著人風風火火地朝後院去了。
四爺跳起來歡呼:“謝謝宣母妃。”
宣妃:“……”
四爺兩眼發紅的看著被嬤嬤抱在懷裡的繈褓,一心想撲過去抱在懷裡,偏被宣妃拉著:“你一個小阿哥哪裡知道怎麼抱孩子?要嬤嬤放在搖籃你再看。”
四爺正是要和宣妃打好關係的時候,哪裡敢得罪她?忙答應道:“母妃說得對。胤禛會好好學習的。”他說著話,腦袋伸著,脖子伸著,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嬤嬤懷裡的小娃娃,奶嬤嬤放下繈褓在搖籃裡,他一個健步竄上去,一彎腰,眼巴巴的瞅著這新生的小嬰兒。
這麼個小小軟軟的眼睛還沒太睜開的弟弟,四爺心裡說不清的隱約失落。早就知道這是一個新生的十弟,可人在眼前,難免貪求更多。
他聞著嬰兒身上獨有的奶香味,小心翼翼地伸著手,戳戳他的手,頓時眼淚冒出來,切身感受到十弟的存在,不再是“桂花香好不同看”,不再是百年鬼魂四處漂泊卻無處尋覓,四爺緊緊地握著小嬰兒的手,好似握住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裡滿滿當當,是十弟在身邊的情義人間。
這個半睡半醒的小嬰兒啊,要他重生以來所有的無著無落都煙消雲散。
他奇怪的反應要宣妃好奇,奶嬤嬤瞧見四爺哭了,趕緊半蹲遞上來帕子,沒想到這位四爺從搖籃裡抱起來弟弟,口中喊著:“母妃,嬤嬤,胤禛學著抱弟弟。”
宣妃嚇了一跳,奶嬤嬤不敢爭,忙答應著:“阿哥爺,您這樣抱住腰,孩子的腰軟的很,腦袋也要扶住了……”
四爺根據嬤嬤的指示,好生地抱著十弟,抱著了就不撒手。
胸腔裡各種不知名的情緒激蕩,四爺一抬頭:“宣母妃,胤禛抱著十弟去給汗阿瑪看看,要汗阿瑪給十弟起個名字。”
他的話裡帶著不自知的壓迫力,宣妃一時居然被鎮住了,等她回神,隻能看到四阿哥抱著十阿哥的影子了。連忙追了出來。
四爺抱著十弟慢慢穩穩地走著,好似走的是過去的一輩子,現在的一輩子,步伐堅定有力。
這輩子,他一定會護著十弟好好的,和他一起長命百歲,陪著他看每一年的桂花。
四爺抱著十弟來到乾清門,康熙還在議事,一眼看見他抱著孩子進來,嚇得從龍椅上快步走下來。
“快,給朕來抱著。”康熙嚇壞了,接過來繈褓抱住了,看孩子動動嘴巴似乎是餓了還是要哭了,轉頭對胖兒子一瞪眼,“你怎麼會抱孩子?不是,你怎麼抱著來了?宣妃那?”
“在殿外候著,兒子抱來,宣母妃追來的。”
康熙頭上一條黑線,抬腳就要抱給宣妃。
四爺一把拉住了。
“汗阿瑪,兒子給十弟起了一個名兒,您聽聽,可行不?胤祥?”
康熙嫌棄道:“要禮部擬定出來幾個再選。不要你操心。”
四爺很執著,拉住他的龍袍不撒手:“汗阿瑪,就叫胤祥。不都說‘國有禛祥’?兒子叫胤禛,弟弟叫胤祥。汗阿瑪,這個弟弟是兒子的,兒子要這個弟弟,兒子要自己養著。”
康熙聽得一愣,他記得胖兒子和他提過,他要一個弟弟,自己養著,就是這個?低頭看看,剛出生一天,皺巴巴的紅皮小老鼠?可他一抬頭細看小四胖,胖兒子的麵色難得的堅毅不可阻撓,竟仿佛是宣布所有權,他心裡納悶兒,以前隻當是戲言,如今也沒當真,老父親般糊塗地點點頭,開玩笑地嫌棄道:“好,這個弟弟是你的,你養著。”
“兒子謝謝汗阿瑪!”四爺鄭重行禮。一起身,“汗阿瑪您在早朝,兒子抱給宣母妃。”
康熙哪裡放心他一個半大孩子,自己抱著要送出來乾清門,哪知道十阿哥突然哭了出來。
“哇哇……哇哇……”的,康熙身體一僵,因為十阿哥還尿了!
四爺趕緊給抱過來哄著:“十弟不哭不哭哦,四哥抱著你去吃奶。”說著話,人就走了。
康熙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濕掉的一片,長長地歎口氣:兒女都是債!
一抬頭,大臣們一個個看地磚:嗯,今兒的地磚真好看,瞧瞧這花紋多麼彆致……
康熙:“……”
可能是兩個孩子真的有緣法?十阿哥到了四阿哥的懷裡,又不哭了,動著小嘴巴使勁地揮舞小手,好似打招呼一般。
四爺一顆心熱呼呼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鮮活有力。
宣妃接過來十阿哥,發現繈褓濕了,聽四阿哥說十阿哥尿了康熙一身,氣得連連瞪他。
“你小子就胡來。我要抱著十阿哥回去換尿布,你還不趕緊去無逸齋上課?仔細你汗阿瑪揭了你的皮。”
四爺彎腰解下來腰上的一個玉佩,小心地放在十弟的身上,嘻嘻笑:“汗阿瑪說了,學習好的孩子不需要這枚玉佩,胤禛給弟弟,要弟弟永遠快快樂樂的。宣母妃您快抱著十弟離開。小孩子的尿布濕了不舒服。宣母妃,十弟有名字了,叫胤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