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覺得你小,叛逆、使勁作我也不管你,但是你現在已經十八歲了!我們沈家那麼大一個公司還得指望你,就你這個頑劣的天性,我怎麼放心把公司交給你?”
沈馳勾了勾唇,嘲諷地笑起來:“說來說去還是想讓我接管公司吧。”
“做個傀儡。”
沈建安哪裡有這層意思,他當然希望孫兒能健康快樂地長大,同時也希望沈家不出紈絝子弟,畢竟他不希望悲劇重演了。
老人家歎口氣:“就算你不為著我們沈家的家業考慮,你也得想想你媽媽。”
沈馳聽得無聊,本來閉上了眼睛,準備將就著聽完,哪想到沈建安提到了那個人。
頃刻間怒從心起,沈馳轉過身,臉色很沉,嘴唇緊緊抿起來,嗓音低得嚇人:“彆提她。”
他這副冰冷到極致的模樣令沈建安的心顫抖,想到他畢竟十二歲就沒了母親,父親忙於工作也不聞不問。
說起來,他也是對不起他的,因此放軟了語氣:“好,爺爺不提了,我知道她在你心底的地位,你現在這麼頹廢,對得起她嗎?”
少年很平淡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沒什麼對不起她的。”
“小馳,爺爺最近總是做夢,夢到你小時候,你智商高,從小就爭氣,參加多少競賽都是全國總冠軍,哪個老師不誇你是可造之材,怎麼現在墮落成這副懶散模樣了?”
“有空你多學學人家黎黎,你們差不多大,看看人家多乖巧聽話!”
雲黎的膝蓋中了一劍。
“……”
雲黎房間的門仍舊開著條縫,她支棱著耳朵,安安靜靜聽完了全程,樓下終於沒了動靜。
一老一少爭執了半天,也沒爭出來個結果,沈馳那態度也很明白了——冷淡,漠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是不可能懂事的。
雲黎站在門後,也不知道該不該下去勸勸他,沈爺爺實在是太可憐了。
可真讓她勸,她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猶豫間,樓下突然傳來一道略帶嘲諷的聲音:“偷聽上癮了?”
雲黎心尖一慫,胸口撲通撲通跳著,臉頰登時熱起來,她一直躲在門後,這都能被發現?
她按兵不動,下邊沒動靜了幾秒鐘,沈馳冷冷道:“從第一次見我就偷聽,這壞毛病還沒改掉。”
“裝得好玩嗎?雲黎。”少年一字一頓地叫她名字,吊兒郎當地笑著。
可這笑聲對雲黎來說格外有壓力。
躲也躲不住,她耳尖慢慢地變紅了,按耐住怦怦跳的心臟,撫著胸口,到底往樓下去了。
也是這時候,雲黎才發現沈馳其實受了傷。
怪不得沈爺爺那麼生氣,原來沈馳打架去了。且不說晚歸讓人生氣吧,就說哪個長輩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打架鬨事?
“喜歡偷聽?”
“沒,就是巧了,我想出去來著,沒想到碰到你被爺爺……”
沈馳:“?”
雲黎硬著頭皮說了下去:“碰到你被爺爺罵。”
沈馳怒極反笑:“從網上說我被揍,見麵了又說我被罵,沒句好話是吧?”
雲黎:“……”
沈馳:“怎麼還沒睡?”
雲黎的視線定格在他手上,破了層皮,皮開肉綻,不過好在血已經乾了,就露著個猙獰的傷口。
刀傷更整齊,不像刀割,更像是在地上扭打,被石頭之類的鈍器不小心擦到的。
“你受傷了。”
沈馳不耐煩道:“彆管老子。”
這傷越看越可怕,雲黎心驚肉跳,她眨了眨眼:“疼不疼?”
口氣中不乏關心。
沈馳的注意力這會兒到了雲黎身上,小姑娘微微垂著頭,清秀的眉頭緊蹙著,一雙圓潤可愛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的傷口。
這會兒她穿著粉紅色泡泡袖睡衣,長頭發有點散亂,皮膚白得卻像是潑了層牛奶,忽明忽暗的光暈打下來,整個人顯得軟乎乎的。
沈馳忽地笑起來,起了捉弄她的心思:“疼。”
頓了頓,沈馳:“快疼死了。”
“啊,這傷口凝固了,有這麼疼嗎?”
沈馳臉色一沉:“不信我?”
雲黎想想也是,這種事情沒必要騙人。
她考慮幾秒鐘,忽然站了起來:“你等我幾分鐘。”
大概過了三分鐘,雲黎又從樓上下來了,她手上拿著藥膏,還有一卷印著卡通圖案的繃帶。
沈馳臉一黑。
看出他眼底的不悅,雲黎抿了抿唇,隻好勸他:“上次我看了,沈爺爺的醫藥箱沒有繃帶,這個是我從家裡帶來的,湊合湊合用吧。”
沈馳嫌棄得要命:“不用。”
雲黎:“你受傷了。”
沈馳懶洋洋道:“我又不疼了。”
雲黎已經把藥膏擠出來了,黃澄澄的藥膏呈長條狀,安穩立在她的指尖。原本想著仔仔細細給他上個藥,哪裡想過他會如此不正經,頃刻間仿佛泄了氣的氣球,整個人都沒心力了。
人家自己都不擔心自己的傷,她亂管閒事乾什麼?
壓根就沒必要。
沈馳看出小姑娘的反應,心頭鬼使神差地緊了緊,可他口氣仍然是傲慢的:“這傷口不大,用個創可貼也成。”
“醫藥箱最下層有創可貼,辛苦乖巧又聽話的雲黎跑一趟,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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