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吃飽喝足,心滿意足的像饜足的海豹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後,再一抬頭,就正對上了人群中一個好奇朝他看過來的小朋友。
穿了一身喜慶的棉襖、梳著兩個包包頭的小姑娘,正被大人牽著手,對著聞玉絜捂嘴偷笑,雙眼明亮,著實可愛。
聞玉絜對愛笑的人類幼崽總是沒有辦法,便將還沒拆開的糖瓜遞了過去。
換得小姑娘的眼睛更明亮了幾分,脆生生地道謝:“謝謝哥哥。”
不等小孩家的大人有所表示,老者的“評書”已經轉到了神奇的方向:“想也知道,大‘人’城那薄弱的護城陣法,根本無力招架道魔兩邊的少年英雄輪流伺候。但是咱們析木城不一樣啊,打不過,還可以跑!”
是的,跑。
自己拔起袖腿、奪命狂奔的那種。
這事乍一聽挺玄幻,但是想一想天衍大陸都有人能白日飛升了,城池遇到危險能自己長腿跑路,好像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說白了,析木城不過就是可以依靠牆體內的陣法位移個幾裡,儘可能的保證了城身的安全與完整。唯一比較稀奇的,大概是這陣法不需要誰來操縱,一遇到危險便會自動開啟,並且析木城很夠意思,從不獨活,一定會帶著城內的大家一起跑路。
聞玉絜第一次經曆時,整個人都驚了。
當時他人在家中坐,麵對避無可避的天外一掌,隻能躺平認命。結果,他都沒有來得及感慨自己的修仙之路還沒開始就要中道崩阻,便先感到了一陣地動山搖,然後他就連人帶宅子一起從河東遷去了河西。
河西的風光可真好啊,白色與金色的蘆葦在水氣交織中,蕩出了一層層醉人的漣漪。
城中百姓對此景見怪不怪,在城池停止位移後就馬不停蹄的適應起了新環境,等差不多摸清楚了,也就該乾什麼乾什麼了。
一回生兩回熟,聞玉絜如今也能心平氣和、像討論天氣一樣麵對這件事了。事實上,他們前不久才又從河西遷回河東。河東的景色也不錯,寒江孤影,晚霞如詩,這要是來個什麼文豪,後世的語文課本上大概又得多幾篇“熟讀並背誦全文”。
“所以最近大家都是來看析木城遷居的嗎?”人群中有人開口。近日,析木城這座已經沉寂多年的古城,確要比往日熱鬨喧囂不少。
“非也非也。”老者卻再次搖了搖頭。讓這些客商、旅人迎著仿佛能穿透靈體的刺骨風霜,也要來到析木城的原因,可不是什麼小小的移城,而是……“百年一次的躍龍船就要來了。”
隨著老者的話,正有一陣獵獵北風,卷著雨雪呼嘯而起,直衝雲霄。
本來一碧萬頃的天空之上,也開始有了大片大片的濃雲堆積,就像是渲染出來的水墨畫般。眾人仔細傾聽,在那雲層之後好像還真的有了似有若無的龍吟,伴隨著若隱若現的金光開始閃現。
天有異象,必有大事發生。
在天衍大陸,這往往代表著空間不穩,有什麼壁壘即將被強製破除。
就像不少修真一樣,天衍大陸也分上下兩界。聞玉絜所在的,便是位於上方的天衍大世界,有且隻有一個大世界,靈氣濃鬱,修真界人才輩出,也就是俗稱的“金丹遍地走,元嬰不如狗”;下麵則是各方小世界,足有三千之數,大多都是道法凋敝、生機十不存一,能夠走上仙途的人少之又少,金丹已是世所罕見。
據說以前大小世界之間是來去自如的,靈氣差距也沒有如今這般雲泥之彆。但是在絕地天通之後,天衍大世界與三千小世界之間便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壁壘,密不透風,無可突破,上下兩界的聯係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弱。
不過,上天總有好生之德,還是給這些下麵的小世界留下了一線生機。
每約莫百年,兩界之間的空間壁壘就會出現一道薄弱的弧線,可靠至寶撐開數道界門,勉強供大型雲船在數息間於兩界之中穿梭。
躍龍船便是從小世界而來的雲船統稱。
取魚躍龍門之意。
小世界的修士想來大世界搏得更好的修煉資源,已經來到大世界的修士則想要抓住這百年僅有一次的、與下界聯係的機會,打探消息、傳遞家書、寄送靈物。當然,參與最多的還是富貴險中求的商人,他們想利用不同世界的信息差賺取暴利。
經過天機閣數位卜算長老最新的推演,這一次界門最有可能出現的地點,就是在南瞻部洲的析木城上空。
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修士湧向了析木城。
聞玉絜便是其中之一。
隻不過他比旁人知道的還要更多一點,他不僅知道析木城上空會開界門,還知道這一次的界門會提前打開。
倒不是他也能掐會算,懂得命理之說,而是這些都白紙黑字的寫在書上。
一本聞玉絜在穿越之前剛好看過的修真。
那到底都講了些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聞玉絜在還不知道自己是穿書時,就意外給全書最大、最瘋批的反派淵清上仙劇透了個乾乾淨淨。
作為原書中暴戾恣睢、戰力天花板的大反派,淵清上仙會如何對待他這個知情人,聞玉絜都不用猜就知道,那肯定會選滅口啊。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聞玉絜在給大反派劇透時情況比較特殊,淵清上仙暫時應該還找不到他。他苟在析木城這幾年,就是為了抓住這界門大開的唯一機會,趁著反派在閉關升級的大好空檔,逃去下界!
風緊,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