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周的效率比藺綏想的要快,他晚上到家的時候,人已經被送過來了。
少年被拾掇了一翻,穿著布料昂貴的白襯衫,隻是臉上的傷痕和慣有的沉默讓他看起來有些頹靡的陰沉。
他大概是沒穿過這樣的衣服,高定在他身上有種不倫不類感,像個被精美包裝的小土狗,還是被欺負毆打過一番的狀態。
藺綏被自己腦海裡的擬物畫麵逗笑了,坐在沙發上,對著燕秦招了招手。
燕秦順從地走在了他旁邊,在藺綏的頭上覆上一層陰影。
“我喜歡被仰視。”
藺綏對著燕秦招了招手,撐著麵頰教導似的地說。
燕秦一聲不吭地蹲了下來,一雙深邃的黑眸靜靜地望著眼前的小少爺。
“真乖。”
藺綏眉眼開笑,伸手揉了揉燕秦的頭發。
燕秦的頭發不少,硬挺刺人,摸起來手感並不好,因此藺綏很快就轉換了地方,轉而去撓燕秦的下巴。
脖頸上方的手指柔軟細嫩,燕秦下意識地收緊了下頜,垂在身旁的手指收緊。
在燕家,每個人也是把他當野狗看,輕視鄙夷是常有的事,但那種侮辱和眼前少年給予的又有些不同,被人企圖如犬般馴服,是比被當野犬厭棄還要難以忍受的事。
藺家比燕家權勢更甚,他暫時惹不起,要忍耐,燕秦如是告誡自己。
“烏雲走了,他是替代品,他過的不能比烏雲差,明白嗎?”
藺綏看著房子裡的傭人,笑吟吟地吩咐。
傭人們連連點頭,一個個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哪裡表現的不好就被小少爺直接辭退。
燕秦神色淡漠地看著地板,藏在身側握成拳的手背青筋凸起。
係統又在腦海裡破口大罵,藺綏不緊不慢地回答說:【烏雲壽終正寢前,它每天吃的可都是新鮮空運來的肉和奶,還有專門的醫生負責看護,在家裡的地位不亞於小少爺,是小主子。】
【我給燕秦比烏雲更好的待遇,你還有什麼不滿的,我這叫對他不好嗎?】
係統一時語塞,然後說:【你這是侮辱他!踐踏他的人格!】
【你是要我直接把他捧到手心?不能崩人設不是你要求的嗎?】
藺綏眼裡閃爍著不明的光,似乎是想到了極為有趣的事,說:【想要不崩人設把他捧在手裡裡也不是不行,把他變成我床上的再合適不過了,正好我欣賞他的器……】
係統:【閉嘴!!!】
係統炸毛道:【你不許再爬上他的床!】
藺綏糾正道:【是我讓他爬我床。】
而後藺綏就沒說話了,因為係統玩不起,又開始電他了。
燕秦感覺到了藺綏的氣場沉寂,下意識地抬頭看他,撞進了小少爺的視線裡。
小少爺似乎在忍著什麼痛苦,麵無血色,那雙殷紅的唇也透著蒼白。
他的眼眸陰鬱,像是藏匿快要掙紮破土而出的怪物,他直勾勾地盯著他,瘋狂又壓抑。
那是種很莫名的感受,燕秦垂下眼睛避開了他的眼神,有些神經顫栗心口發燙,十分怪異。
燕秦推測藺綏可能有什麼偏頭痛之類的疾病,或許這是他喜怒無常的原因之一,也許在下一刻他就會莫名發怒。
不過有些出乎他意料的,藺綏什麼也沒做。
他隻是用那種眼神看了他好一會兒,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杯子和茶幾相碰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不遠處低著頭的傭人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輕顫了一下。
等到疼痛過去,藺綏站了起來。
“走吧寶貝,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藺綏的手指從燕秦的麵頰處輕輕撓過,像是叫著狗狗那樣親昵,帶著他朝著二樓走。
二樓都是藺綏的領地,主臥麵積極其寬闊,原本的次臥變成了衣帽間,在大床的旁邊還有個單人床。
“這是烏雲以前睡的地方,現在是你的了。”
藺綏指了指單人床,這個床本來在今天就要被搬出去,藺綏接手了這具身體之後就改了命令,讓人換了床單被子。
“烏雲是條非常聰明的狗,它能做到的事情,你應該也能吧?”
藺綏說的是疑問句,可態度不像。
燕秦點頭,可這樣也招致了小少爺的不滿。
“你是啞巴麼?該不會真以為自己是條狗不會說人話吧?”
“能。”
燕秦從喉間擠出一個字,他已經過了變聲期,聲音低沉,或許是許久沒開口說話,聲音有些嘶啞。
“乖。”
藺綏想要獎勵似的摸摸他的腦袋,可燕秦此刻是站著的,他隻能摸到他的麵頰。
燕秦順從地低下了頭,藺綏露出了滿意的笑。
“坐過來,我幫你塗藥。”
藺綏心情大好,從櫃子上拿了醫藥箱,對著燕秦招了招手。
燕秦臉上的青紫經過幾個小時更加猙獰,讓這張原本好看的臉都變得慘不忍睹。
燕秦坐在了地上,仰著頭任由藺綏打扮洋娃娃似的給他塗藥,一動不動想塊木頭。
藺綏想他是疼的,不然麵部神經也不會不自覺地抽動,但他依舊沒有放輕力道,隨著自己的心意給燕秦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