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藺綏離宮時,燕秦也跨出了東宮的門。
扶疏下意識想攔,但又很快收斂動作,太子殿下並沒有說不許五皇子出東宮,她也不好妄自攔下。
她正準備跟出宮去,有小宮女快步走過來,對著扶疏行禮。
“扶疏姐姐,庫房那邊清點有幾件貨物對不上,還請您過去看看。”
扶疏腳步一頓,點了個小宮女跟著五皇子,便急忙朝著庫房的方向而去。
燕秦在這幾日已經大概摸清了東宮的情況,他跨出門檻朝著遠處走,小宮女輕聲細語地問他要朝哪個方向,他答了句“看花花”,便被領著朝著禦花園的方向而去。
此時正逢夏日,禦花池裡的荷花開得正豔,微風一送,亭亭玉立。
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底下有個涼亭,少年少女們嬉戲打鬨,一旁宮女在旁邊侍候。
“參見殿下。”
小宮女連忙對著一群小殿下們行禮,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六公主、七皇子和八皇子心裡犯愁。
那日太子殿下將五皇子踢入水中,身邊站著都不也是這幾位祖宗,隻是今日少了個四公主殿下。
“這不是五哥麼,幾天沒見,身體可好了?”
七皇子穿著件藏青色的衣袍,一派溫和模樣,年紀尚小卻透著儒雅之氣。
站在他身旁,和他年紀相仿的八皇子倒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都不怎麼多願意看他。
“好了好了。”
燕秦傻笑著答,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清澈,比這些年紀尚小的弟弟還要像孩子。
八皇子冷哼了一聲,走到了燕秦麵前,對著東宮的小宮女昂了昂下巴。
“滾遠點。”
小宮女有些為難的點頭,退到了距離之外,遠遠地望著。
“你那天為什麼騙人?明明就是太子把你踢下去的,你居然還幫他說話,你是不是傻子!”
八皇子氣的握緊了拳頭,七皇子沒了假客氣,撇嘴道:“他本來就是個傻子。”
“分不清好壞,明明我們才是幫他說話的人,他居然站在太子一邊。”
七皇子揮袖,看著眼前癡傻的兄長滿眼不屑。
從前再聰明又怎樣,他記事的早,母妃從小就逼著他習字讀書,稍有沒學會的便罰跪罰餓用戒尺打掌心。
母妃說五皇子從小便出挑,憑什麼他不行,五皇子幾歲識多少字念什麼書,他怎麼就比不過,難道他要比五皇子蠢笨不成?
在這種情況下,他無比怨恨這位聰慧的哥哥。
好在他變傻了,太好了。
如今這蠢笨愚鈍的樣子,哪還有昔日天才的模樣?
“聽說五哥你最近在太子床榻下入眠,那豈不是成了侍奉的小太監了?”
七皇子嘲笑道,八皇子拊掌,跟著大笑。
六公主在一旁不敢出聲,她揪緊了帕子,一副想走不敢走的模樣。
本是四姐姐邀約她出來坐坐,可是四姐姐提前回宮了,她剛想告辭就碰上了這一幕。
她母妃不怎麼受寵,連帶著她也謹小慎微,對於皇弟們說太子的話,她是從來都不敢參與的,畢竟她母妃是皇後提拔的人,儘管皇後娘娘已經仙去了,太子對他們也並不熱絡。
“怕是五哥還比不上伶俐的小太監,不過近日瞧這精神氣卻是好了不少,看來東宮的泔水果然養人。”
相比較之前看起來的瘦弱,在東宮用藥調養吃了幾天精細食物的燕秦確實比之前氣色好了許多。
八皇子輕嘲:“身上穿的怕不是太子殿下的舊衣,看起來也人模人樣了。”
宮裡的陰私手段不少,燕秦不僅被克扣食物,連新衣裳也被克扣了。
如今他身上穿的確實是太子舊衣,質地用料都極好。
麵對麵前二人的冷嘲熱諷,燕秦擺出一副懵懂聽不明白的樣子,盯著空氣一陣傻笑。
他垂落在寬大衣袖裡的拳頭緊握,細瘦的手背青筋凸起。
見眼前的傻子連生氣都不會,七皇子和八皇子也頗覺無趣,扭頭回了涼亭。
燕秦從禦花園開的正豔的花裡折了兩枝,左轉轉右轉轉,慢吞吞地回了東宮。
藺綏回宮便看見從外歸來的小傻子,他不知道去哪兒滾了一圈,身上的衣袍沾上了灰塵和泥土,他卻毫無所覺似的,瞧見藺綏來了,一陣歡喜地往前撲,但到了藺綏跟前又怯生生地站住,將手裡攥著的花遞到他麵前。
“哥哥,漂亮花花。”
他的麵上帶著純然的歡喜與討好,配上初顯英氣的稚嫩少年麵龐顯得格外可愛。
“臟死了。”
藺綏嫌棄地看著燕秦袖口的臟汙,對著扶疏招了招手。
扶疏上前將花接過,低聲彙報道:“今日五皇子殿下出門轉了轉,在禦花園碰見了六公主、七皇子以及八皇子殿下。”
“哦?他們說了什麼?”
扶疏答:“八皇子殿下打發了跟著的奴婢去一邊站著,故宮人未曾聽見他們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