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綏心裡挑眉,燕秦換了個殼子,怎麼好像變態了一點,他以前的情況應該沒這麼嚴重。
“阿秦知道了。”
燕秦撐住了身體,在藺綏收回腳後又自顧自地將藺綏的雙足摟回懷裡,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燕秦心下慶幸,好在床被蓋住了腿以上,否則彆說藺綏了,連一旁的周雲放都能瞧出端倪。
他心下悵惘,要不是有個周雲放在旁邊礙事,太子哥哥大概可以多踩一會兒了。
在一旁候著等不到回應的周雲放心中十足彆扭,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眼前的場景他覺得著實怪異,太子的行為分明是侮辱,哪怕他如此尊敬太子,也不會想遭受這等不堪之事。
周雲放心中同情,看來癡傻如五殿下,都不知什麼是廉恥屈辱。
“你去告訴外祖,讓他不必費心,這件事我自有打算。”
“是。”
周雲放拱手,退出了內殿。
退出去前他下意識回頭忘了一眼,隻見五殿下將頭靠在了太子殿小腿上,格外親昵的模樣。
周雲放跨出了殿門,心裡怪異的感覺仍然揮之不去,參不透,可能天家的兄弟之情就是這麼深不可測吧。
燕秦在藺綏出聲之前直起了身體,望著地麵發呆。
剛剛藺綏說那句話時,前半截他還在竊喜,後邊半截他就開始焦慮了。
太子哥哥有自己的打算,是否已經有鐘意的人選隻是還沒有到時機?是否是對方年紀還小,還沒到出閣的時候,還是說對方在孝期中不宜出嫁?
燕秦被自己的猜想弄得半宿沒睡好,他出宮後立刻聯係了裴昔年。
“查京中身世顯貴還未及笄又或者在孝期中的少女?”
裴昔年喃喃,陷入沉思。
“是太子殿下納妃一事嗎?說起來郭太尉之女今年十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倒是很合適的人選,董尚書的孫女年方十五,正在給父親守孝,還有大都督的……”
燕秦越聽神色越陰沉,他的情敵預備役竟然有如此之多?
裴昔年看著外孫情緒不大好的樣子,看著他寬慰道:“你根基尚淺,我也沒能給你很好的助力,不必太憂愁,如今最針對太子的是慶王,其次是七皇子,七皇子還不成氣候,我們看他們鬥便是。”
燕秦點頭,並沒有多費口舌解釋。
畢竟他要是和外祖解釋說不是想求娶那些女子,而是把那些女子當成奪妻之人,外祖可能會當場把他打出去,並且讓他死了爭權奪利的心。
天氣漸漸轉涼,行商隊伍漸少,燕秦決定提前給藺綏尋生辰禮物。
東宮內,藺綏撫著白隼,看著案頭新呈上來的線報。
燕秦忽然對都護府的人動手,那邊隸屬於德妃一派的勢力,折損了他們必定會影響七皇子,藺綏還蠻喜歡這種敵人混亂的,畢竟一個人出事有什麼好玩的,朝堂錯綜複雜,執棋勢力可不止兩方。
燕秦的動作很隱秘,若不是藺綏一直派人盯著,還真有可能發現不了,不過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燕秦的動作雖然隱蔽,但依舊有暴露的風險,他為何要在羽翼未豐的時候提前出手?
直到第二份線報呈上來,藺綏才得知原因。
原來是燕秦喬裝出門時,正好在就樓裡碰見隔壁桌的客人言語放肆,燕秦便派人調查,做了這些事。
至於怎麼可言語放肆,線報上麵寫的很婉約。
白話翻譯過來便是那人是個男女通吃的紈絝,喝醉了開下流玩笑,說聽說當今太子殿下龍姿鳳章,樣貌不凡,要是他能有幸和太子睡上一覺,死而無憾了雲雲。
看到這兒藺綏便一點也不驚訝燕秦為什麼動手了,燕秦可是個大醋壇子。出言不遜的那人是一個京官的公子,那個官員隸屬於都護府下,同都護府的公子是狐朋狗友,兩個人都是人渣。
藺綏猜想燕秦應該是結合了那日他給慶王下套的事,所以打算把德妃這邊的水也攪渾。
藺綏將線報燒了,心情頗為舒暢。
該獎勵小狗一些什麼好呢?
藺綏還沒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給慶王準備到大禮已經好了,不過燕秦那邊比他先發難。
這事兒從德妃那邊開始亂起,禦史台的人諫言,彈劾大都護。
一般人隻注意到這些,藺綏卻是知道引起這一切的人已經被送進大理寺,那個人的罪狀可不止醉酒後出言不遜這一條。
德妃這邊的人自然是要護住羽毛,慶王黨在一旁看熱鬨,但很快他們自家後院也著火了。
藺綏的布置很縝密,從年中那會兒收到的乾旱的折子開始,就在下套了。
薛定春是個正直的性子,不過他不會輕易發力,出手就是大事,所以德妃那派的蠅營狗苟之事他都旁觀,可燒到慶王身上的事可不尋常。
大燕十一個州府,州府下又有無數縣鎮,貪官汙吏的事管也管不過來,薛定春心裡清楚,但他還是打算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讓大燕河清海晏。
皇帝因為這件事對慶王生了些不滿,連帶著對求情的皇貴妃都愛答不理,連帶著在定皇貴妃侍寢的那日,他也去了月妃的宮中。
皇貴妃心裡不痛快,便又把主意打在了藺綏身上。
她約莫猜到這一切推動的背後有太子黨的手筆,就算沒有,也不妨礙,畢竟太子是她一定要拔除的眼中釘。
隆冬過去,枝頭初芽冒起。
過了年後,皇貴妃就開始準備籌辦宴會了。
太子十八歲生辰,皇貴妃宴請了適齡姑娘和公子入宮,她沒擺出要為太子操持婚事的姿態,隻是說在這個日子裡熱鬨熱鬨。
藺綏沒攔著,等著看她要玩什麼花樣。
不過藺綏沒想到皇貴妃玩的還是同一個把戲,隻不過之前的人選是還為玉常在的玉嬪,現在是老將軍的孫女。
毛將軍是先皇重用的名將,在當朝說話也有些份量,他是中立派,並不傾向於哪一邊。
他最喜愛的三兒子戰死在了沙場上,隻留下一個獨女,老將軍萬分寵愛這個孫女,並不打算把她嫁人,打算給她招贅,讓她快活地過一生。
而如今這位將軍世家的小娘子正人事不省地躺在東宮的床榻上,隱隱有蘇醒的征兆。
藺綏剛剛在席間被敬了不少酒,如今有些氣血上湧。
那酒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藺綏估計連一下身體的反應,猜想那酒極有可能是用鹿血釀造。
毛顧清睜開眼,瞧見的便是滿麵通紅的俊俏少年郎,險些驚呼出聲。
藺綏看著被白隼引來的周雲放,對他指了指床上的少女:“有人把她送進來了,帶她出去,隨便放在哪個地方,彆打草驚蛇,讓人失了名聲。”
藺綏按了按脹痛的太陽穴,熱意讓他脖頸都一片通紅。
皇貴妃這次用計更毒,並不是打算“捉奸”式撮合,而是要讓旁人以為是太子色/欲熏心,強心擄了毛家小姐進東宮準備輕薄於她。
毛小姐被人打暈,一睜眼看見的就是反應不對的太子,驚嚇之下也必然以為自己是遭遇到了非禮。
毛將軍這麼在乎自己的孫女,孫女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必定是要拚命地,到時候他作為中立派,一定會有傾向,不說支持彆人,他一定不會支持太子,這種情況皇帝樂見其成,絕不會阻止。
這計策藺綏都要誇聲不錯,可惜皇貴妃錯估了他,他對除了燕秦之外的人沒性趣,不會因為幾杯酒就神誌不清地對彆人伸出手。
周雲放立刻將毛小姐扶了起來,擔憂地看著藺綏道:“殿下你沒事吧?\
“不用擔心,快走,”藺綏看向了毛顧清,道,“毛小姐素來聰慧,應該知道自己是迷路了,從未出現在這東宮。”
毛顧清仍在在驚慌裡,她眨了眨眼,點了點頭。
設置在禦花園的宴會,皇貴妃巡視了一周,有些疑惑道:“毛家小姐呢,剛剛瞧這丫頭頗有才氣,還想多聊兩句呢。”
皇貴妃一開口,大家都視線都被吸引而去。
坐在男客那邊的毛顧清表哥也發現了異樣,他顧不上男女大防,四處走動。
“說起來,太子殿下怎麼也不見了?”
皇貴妃有意無意地說,其實這兩人分彆不見大家都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可忽然被放在一塊,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皇貴妃招手,對著一旁宮人說:“去請太子殿下,他才是這生辰宴的主人,旁人怎好搶了他的風頭。”
席間有慶王派的人開口道:“微臣前日尋了一件珍玩,也想請太子殿下賞玩一番。”
正當毛顧清表哥準備請宮人尋找一番時,看見表妹從一條小徑走了過來。
“大家怎麼都瞧著我,剛剛我看見隻漂亮的蝶迷了眼,不知不覺就走遠了。”
毛顧清窘迫地同大家告罪,一副格外害羞的模樣。
大家紛紛打趣,皇貴妃卻是眼神一沉,很快又恢複如初。
半盞茶後,扶疏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朝皇貴妃行禮。
“諸位諒解,殿下近日略感風寒,飲了幾杯酒便回宮中歇下了。”
有想當太子妃的姑娘頗為失望,其他人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皇貴妃險些將帕子都扯爛,但麵上依舊笑吟吟。
東宮,內殿大門緊閉。
燕秦剛剛得知了消息,本打算去禦花園,直接改道來了東宮。
熟悉他的宮人都沒有攔著,對著他行禮,看著內殿門再度合上。
在門合上時才有宮人一拍腦門:“壞事了,扶疏姐姐說旁人不能進去的。”
他們也是習慣了五殿下的無需通傳,一時沒反應過來。
身旁的宮人心虛地遲疑道:“五殿下什麼也不懂,應該沒關係吧?”
“怕也隻能如此了,等扶疏姐姐回來領罰吧。”
太子殿下喝醉了,他們可不敢進去把五殿下帶出來。
東宮寬大的床榻上,藺綏垂著眉眼,肌膚上帶著汗濕的紅。
他有些氣悶,揚起脖頸,腹部隨著呼吸起伏。
帷幔垂落,人影隱隱綽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