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大人頹敗離開,知道大局已定。
藺綏可不管他們是不是怨氣滔天,這才哪到哪,他不僅僅要放縱呂素冬,還要打壓其他人。
半個月內,秦王黨和藺黨連連受挫,朝堂上已是劍拔弩張。
藺綏對裴昔年出手,直接重創燕秦一方,在深秋時派燕秦回漠北對戰戎族。
燕秦辛苦了大半年的布局化為虛有,離宮前,他尋了藺綏一次,求歡時眼睛通紅,仿若滴血。
“皇兄當真是一點都不心慈手軟。”
燕秦咬著牙,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後槽牙裡擠出來。
“朕等著你爬回來。”
藺綏撫著燕秦的麵頰,而後被掐住腰弄的更狠。
藺綏悠悠然地舔著燕秦的眼睛,感覺到薄薄一層眼皮下眼球的顫動。
舌尖紅軟,煞是多情。
“真可憐啊,怎麼還哭了呢。”
藺綏輕歎,未說完的尾音被衝撞為破碎的語調。
燕秦離京那日,藺綏沒去送。
去了怕是小狗又要興奮起來,他每個世界遇見的燕秦碎片身上都有屬於燕秦的特性,但是又展現出了他不知道的一麵。
四個月後,燕秦班師回朝。
舉國歡慶,京城百姓夾道相迎,不少閨中女子戀慕英俊高大的秦王,說媒之人不知凡幾,秦王通通都拒了。
京城裡私底下早有怪異傳聞,這對兄弟真是奇怪的很。
至於知情人,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聽說最近不少人想給你做媒,還有人說朕這兒來。”
“皇兄是醋了嗎,阿秦心裡怎會想彆人呢,你吃深一點兒,阿秦都丟了魂。”
經過戰事的雕琢,燕秦身上越發有著成熟男人的魅力,隻是在天子麵前,他永遠都是那隻搖尾賣乖的狼犬。
忠誠、護主、妄想噬主。
對於他來說,這本就是並行不悖的。
同樣,燕秦也知道,身子如此軟的天子,有著怎樣一顆冷硬的心。
他給他人間風月,在廝殺時也毫不心慈手軟。
兩年裡,他被數次外派為藺綏東征西戰,擴充版圖領土,數次死裡逃生,可再度回京,他卻又因呂素冬之事,被罰至天牢。
天大寒,燕秦的身子極冷,卻又在天子親吻他身上每塊傷疤時暖和起來。
這天牢的臟亂染了乾淨袞龍袍,燕秦受了傷,閉著眼乾澀的唇微動。
他斷斷續續說:“皇兄……我還會爬起來的……”
燕秦從不害怕被拋棄,隻要他還有一口氣,也會爬回他皇兄身邊。
“我等你。”
藺綏舔去他唇上的血味,忍住心裡澀意,為燕秦上藥。
“皇兄,我冷。”
燕秦麵色慘白,哪怕是這種有氣無力的情況了,還要擁著藺綏撒嬌。
藺綏一言不發,任由他擁著入睡。
“阿綏,這世間有趣的很……”
燕秦喃喃,聲音越來越輕,而後呼吸聲綿長。
他喝了藥,睡得很快。
他擔心哪日皇兄覺得無趣,連他也不要了。
“是啊,有趣得很。”
藺綏附和,握住了燕秦的掌心。
若是燕秦此刻睜開眼,定會欣喜若狂,他心心念念了許久多年的皇兄滿是柔軟的笑,此刻展露給了他。
可惜他看不見,藺綏也不會讓他看見。
時間在無數的等待與鬥爭中總是過得很快,大概是兩年還是三年,藺綏沒有細算,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打壓和暗中縱容下,他終於讓自己走到了窮途末路。
薛定春都早就在他錯誤的決定裡,轉變了陣營。
藺大人因為他的打壓也早就退出了權力中心,他的那些舊派黨羽要麼離京,要麼中立,要麼另投他主。
呂素冬的誅殺令,相當於暴君時代的落幕。
藺綏坐於龍椅之上,滿意於煉魂的成功。
煉魂並非要燕秦被虐身又虐心,隻要讓他感覺到挫折,並且可以讓他在挫折中一次又一次的爬起,那就足夠。
“皇兄不喜歡下和棋,那這黑子我便落下了,皇兄,你該生病了。”
燕秦將人打橫抱起,懷中人依舊傲氣,毫無敗落的頹靡。
“這些年我早就查清當初致使我癡傻的幕後凶手是皇貴妃,我沒殺她,讓她日日夜夜在皇陵中飽受驚嚇與折磨,至於我母妃,卻是皇後的手筆。”
“我不會將她挖墳鞭屍,”燕秦聲音低啞,“母債子償,阿綏意下如何?”
“我忘了,今時不同往日,阿綏沒法拒絕。”
藺綏輕嗤:“狗東西。”
燕秦笑得甜蜜,纏著藺綏親了好一會兒。
元清七年,天子纏綿病榻,秦王代為攝政。
隻有極少數人知道,那位“病了”的天子日日享受著攝政王伺候,不是皇後,勝似皇後。
這有違倫常的驚駭之事,被牢牢鎖在了宮牆裡。
如今四海平定,藺綏在等燕秦登基後,便離開這裡了。
他還沒忘記做做麵子工程,搞點小事情折騰,彰顯自己想奪回權力之心未死,以免燕秦察覺端倪。
元清八年,天子讓位於秦王,新皇登基,改年號為念安。
登基大典後,藺綏看著身著龍袍的逆著光朝他方向快步而來的男人,抬手遮了遮,似乎被那耀眼天光灼眼。
天之驕子,當平步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