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綏的呼吸落在了燕秦的脖頸上,輕輕淺淺。
燕秦心裡橫生的躁動被更加強烈的心悸壓製,在這一瞬他的心仿佛處在了難得的雨天,讓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剛入伍的那段時間,他坐在邊防線的控製室裡獨自守夜,透明的防護窗外是澄澈的夜,在他不經意抬頭間,落了一場星雨。
安靜又柔軟,無需多言,仿佛就獨擁一個世界。
信息素飄蕩在空氣中,將人纏裹。
藺綏垂著眼,在熟悉的氣息裡有些昏昏欲睡,一陣忽然響起的敲門聲猶如雷聲在房間裡炸開,藺綏立刻直起了身體,讓燕秦去開門。
燕秦周身的氣壓有些低,沉著臉打開了房門。
童鸛沉浸在自己的興奮裡完全沒注意到燕秦的臭臉,和燕秦倉促地打了招呼後,一陣風似的進了藺綏的宿舍,跑到了藺綏的麵前。
“謔,什麼味兒啊,你信息素這麼衝啊?”
童鸛渾身不舒服,他對著燕秦豎起了大拇指,而後聲音歡快地對著藺綏宣布:“大進展大進展!”
童鸛想說些什麼,但又忽然想起了後麵站著的燕秦,對著藺綏使眼色。
聽見是有關於自己體驗和幸福的事情,藺綏的臉色回溫了些,對著燕秦示意:“你先出去。”
燕秦看了童鸛一眼,離開時關上了宿舍門。
“看,新研發的東西,我對之前的所有想法都做了改造和結合,質檢已經合格,你可以正式體驗了。”
童鸛從口袋裡拿出半個巴掌大的銀色外殼的梭狀物,在藺綏的麵前晃了晃。
童鸛第一次研究的液體在質檢那關被打回來了,因為卡爾菇自帶微弱毒性,內置對人體效果影響未知,童鸛苦心研究了很久,研究出了結合物。
“隻要剝開外包裝,內裡的軟膜是可以隨著時間融化的,內置的是改良的提取液……”
童鸛準備了三千字的產品介紹,從安全性以及效果上進行了全方麵的介紹。
係統:【你無恥!】
藺綏:【托您的福。】
係統:【……你信不信我電你?】
藺綏:【你信不信我讓他給我做一小時前戲?】
這個克製關係從一開始就很微妙,因為藺綏根本就不接受擺布,他受到了折磨,他就會反向折磨係統。
係統氣憤地丟了幾個鄙夷的表情,始終沒敢挑釁藺綏,因為它知道藺綏真的做得出來並且可以做到。
歸根結底,還是氣運之子不爭氣,痛煞它心。
童鸛介紹完了產品,臉色稍微正色了些道:“阿綏,我們是兄弟,所以我不問你為什麼,但你想要的我都會儘量支持你。”
童鸛雖然沒什麼心機,但不代表他是個傻子,藺綏那個當誌願者的借口太蹩腳了,他根本沒法信。
他不知道藺綏是要用在誰身上,隻要藺綏需要,他就幫忙。
童鸛把東西放在了藺綏手上,還是補充了一句:“萬一東窗事發了,可千萬彆告訴彆人這是我乾的。”
他可不想成為alpha公敵,他又不是變態科學狂人!
藺綏看著手裡的東西,對童鸛道了聲謝。
“記得給我反饋,我好改進,不說了我去寫作業了,設計稿還沒交呢,還有燕肆這信息素也太讓人喘不過氣了!”
童鸛風一樣的來又風一樣的離開了,藺綏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腦海裡的思緒蔓延了一會兒,藺綏將視線重新放回了手裡的東西,微皺著眉進了浴室。
燕秦一直在門外沒離開,童鸛出來後他便重新進了宿舍。
藺綏麵色如常地從浴室出來,在坐在椅子上時眉心微跳。
那個東西剝去了銀色的外包裝,內裡的軟膜是藍色的,觸感微冷,而且童鸛沒有告訴他這是流態物質,會不斷地滑動,的確不太舒服。
燕秦並沒有發現異常,對於身旁的孩子含著什麼東西一無所知,就算內心的想法有越界,但燕秦也不可能想到他惡劣驕縱的孩子,會做出這樣大膽放/蕩的行為。
十二月底的模擬演練結束,學校因為平安節放了五天假。
這是白羽帝國的節假日之一,為了慶賀帝國又安穩地度過了一年,並且祈禱來年帝國子民不再陷於危難。
藺綏沒什麼東西可收拾的,坐上了元帥府派來接他的車。
Ann照常和一段時間沒見的小主人打招呼,說了既定的行程安排。
“先生將帶您出席明晚位於王宮的平安節晚會,希望您能空出那段時間進行這件事的準備和安排,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聯係我或者先生。”
藺綏頷首,心裡揣摩著燕秦這番舉動的用意。
平安節晚會在王宮舉行,屆時女王、首相以及各大參議大臣都會參加,這是政治中心的名流聚會,能參與的人都有一定的社會地位。
原主從沒有參加過這種級彆的晚會,一是燕秦往年並不怎麼會在平安節歸來,因為他需要確保以後的平安節都能舉行,二是燕秦的父母覺得原主比較浮躁,一旦被利用就會被有心人拿去攻擊燕秦,所以沒帶他出席。
藺綏暗自分析燕秦這次是隻想帶他露個麵還是想為他鋪路,又飛快地在心裡盤點著敵友方以及可利用的人選。
Ann的意識神經布滿任何有網絡的地方,元帥府書房內,Ann對燕秦發出了提醒。
“先生,少爺似乎有些緊張,下聽見了行程安排後,一路都很沉默。”
燕秦的意識在安排好另一具身體的動作後返回了主體,聞言眼裡多了幾分溫和。
“這是難免的,畢竟他沒有參加過這種晚宴,禮服已經準備好了嗎?”
“先生,這已經是第三次詢問這個問題了,全都準備好了。”
燕秦聽著Ann的打趣,手指在茶杯上輕輕摩挲。
他本來並不打算出席這次的宴會,稱病是好借口,想來有些人非常希望他病得無法起身,但為了藺綏,燕秦決定將計劃改動一番。
他依舊對數日前關應在演練中說的話耿耿於懷,想來是因為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夠重視,所以才讓那麼多人攻擊他的孩子,甚至有這樣的論調,所以他就要帶藺綏出席帝國最重要的最能彰顯身份的宴會,讓人知道藺綏對他的重要性。
幾分鐘後,藺綏到家。
燕秦本想和他說些親近的話,比如說關心他在學校如何,包括讓他不要在意那些輿論,可那些想法在腦海裡成為亂絮堵在喉嚨裡,怎麼也沒辦法組成措辭從嘴邊說出。
“這次演練拿了第一,不錯。”
這話說出口,燕秦心裡都有些挫敗。
實在是太冷淡太正經太生硬了,毫無溫情可言。
“謝謝爸爸。”
藺綏接過了機器人遞過來的熱飲,對著燕秦露出笑容。
燕秦想了想道:“你的獎章沒帶回來嗎?”
“嗯?爸爸要那個做什麼?”
“裱起來掛在房間裡,就像以前那樣。”
燕秦家裡有一個房間是專門用來放置燕秦獲得的榮譽,在他收養了孩子後,也專門開辟了一個房間來放置養子獲得的獎項和榮譽。
“不過是一個小獎項而已。”
藺綏擺手,一副覺得沒必要的模樣。
“帶回家吧,我幫你放著。”
燕秦知道藺綏不在乎,畢竟在拿了獎牌回來後,藺綏隨手把它們丟在了桌子上,如果藺綏要整理桌麵的話,燕秦毫不懷疑藺綏可能會把它們掃到垃圾桶裡。
可是他在乎,那畢竟是藺綏獲得的東西,他可以替他收好,就像保存一段回憶那樣,而且為人父母,看著那些東西,總會覺得很驕傲。
“好,那我下次拿回家,不過我不要和以前的那些東西放在一起,可以和你的那些勳章擺在一起嗎?”
藺綏很快點頭,也提出了自己的期望。
那個房間裡的東西都是原主的,不是他的,他不喜歡自己在燕秦這裡的東西和彆人的混為一談。
“當然可以。”
燕秦點頭應允,向來嚴肅正經的麵龐上帶上了一抹淡淡的笑。
如果養子真的是在他麵前這樣表裡如一的乖巧可愛就好了,那樣他們一定會是最純粹的父子。
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燕秦強忍著不適感,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就不是藺綏了。
純粹的父子……燕秦也不確定在他做了抵著養子屁股這件事後,他們還能不能純粹。
“我烤了一些椒鹽味的餅乾,少爺要吃一點嗎?”
Ann的聲音在烤箱智能屏上發出,與此同時烤箱發出了清脆的‘叮’的聲音,代表著餅乾完工。
藺綏婉言拒絕,他不知道‘冰塊’融化成什麼樣了,但依舊有點脹感,就像是修真界的時候每次吃到肚子鼓起的感覺。
因為爐鼎體質特殊,元陽裡也含有修為,他的身體會自動吸收。
“那真是遺憾,先生需要嗎?”
燕秦的視線落在了藺綏淡紅的脖頸上,有些神思不屬地搖頭。
Ann惋惜又傷心地說:“噢不是吧,難道要我一個AI來解決掉這些美味的小餅乾嗎,眾所周知,智能AI沒有嘴。”
燕秦沉默了一瞬,道:“送去書房吧。”
Ann的聲音又活潑起來:“好的先生!”
藺綏站在階梯上回望,看著他們的互動眼裡含笑。
Ann是燕秦的機甲晨霜的AI,修真界燕秦的本命劍也叫晨霜,是柄通體雪白內嵌寒金絲的長劍,那把劍已經有自己的靈識了,隻是離化體還有很長時間,不知道它幻化成劍靈是不是這個性格。
可晨霜劍通體寒涼,會這麼活潑嗎。
藺綏看著跟在燕秦身後端著托盤的小機器人,回頭轉身上樓。
他需要和博士進行聯係,大概幾日就需要進行通訊溝通,他需要知道仿生人研究的進度以及數據,避免被博士欺騙。
他還需要和第三星的古老家族進行交易,探聽此次關於平安節晚會的消息。
在做完這些後藺綏還需要給童鸛寫體驗情況,童鸛說分解的時間在一天內,藺綏希望能在第二天晚會開始前分解完畢,他可不想要在這種環境下攜帶這種東西,畢竟這是一本晉江文。
平安日當晚,王宮前停滿了各式各樣的飛行器。
藺綏穿著深藍色西裝,跟在了燕秦的身旁。
這是燕秦傷後首次露麵公共場合,早就收到風聲的記者們早早地進行了蹲點。
燕秦剛一出現,現場記者的鏡頭就紛紛對準了他的方向進行拍攝。
燕秦對著周圍頷首示意,眼神看向了藺綏,示意他跟上。
隨著燕秦視線的偏移,鏡頭也跟著他的角度轉動,將父子二人對視的畫麵定格。
燕秦的模樣比平時更肅冷,筆挺的西裝將他高大的身體輪廓勾勒完全,劍眉星目,氣勢逼人。
藺綏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視線,他其實還挺喜歡燕秦穿西裝,當然,燕秦慢條斯理地解開西裝領帶綁住他手腕的樣子他更喜歡。
不過這個關口藺綏沒什麼空閒去回憶之前,他被燕秦帶著先去覲見了女王,看著周圍人和燕秦寒暄,在燕秦的介紹下和人打招呼,而後安靜地當著掛件,觀察著每個人。
無論真情還是假意,大家在鏡頭前都表現的十足友好,但細枝末節裡還是能表現陣營的不同。
在劇情裡出現的敵對陣營,目前在場的就有三位,這麼說其實不完全,因為首相克威遜會變換陣營,這是個心思很複雜的老頭子,之前把燕秦當成奪權的勁敵,燕秦之前回主星需要層層手續就是他下的命令。
在燕秦受傷後,他不知道是覺得燕秦為國付出還是覺得燕秦沒威脅了,反倒是幫住燕秦做一些動作,在之後因為利益也對燕秦進行了阻礙,但另一些事他又會讚同,是似敵似友的角色。
第二位敵對陣營是上將陸明拓,他和燕秦並沒有太大過節,但他會給‘燕肆’找麻煩。
至於第三位……藺綏看著眼前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開口對他打招呼。
“你好,西裡爾中將。”
“藺少爺夜安。”
名為西裡爾的男人手貼在左胸處,對藺綏行禮。
這不是長相特彆出挑的男人,但他典型古地球東歐人的長相讓他很容易被人注意到,那雙藍色的眼眸也給人沉默可靠的感覺。
燕秦看著眼前青年,讚賞道:“西裡爾,好久沒見了,聽說你已經成為第二軍團的副團長了。”
“是元帥教導有方,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西裡爾語氣裡帶著親近,看著燕秦眼裡不自覺流露出關切。
藺綏安靜地站在一旁,麵上帶笑,眼底卻格外寒涼。
西裡爾從入伍起就待在燕秦統領的第三軍團下,一路從新兵升到了中將的位置。
他雖然是beta,卻有著不輸alpha的勇猛,燕秦很看好他,在幾次戰役中破格給了他指揮的位置,給他寫推薦書,所以西裡爾的仕途格外順暢,他是貼著標簽的燕黨,在燕秦麵前他忠心耿耿,哪怕燕秦受傷退伍,他也時不時進行問候,是燕秦的心腹之一。
所以被背叛的時候,燕秦考慮了不少人,唯獨沒想過他。
西裡爾是最先知道燕秦精神力恢複的那批人,但和其他追隨者的激動狂喜不同,他在欣喜之後,卻起了彆的心思。
因為他想要成為第二個燕秦,隻要燕秦恢複了他就還是所有人心裡的神話,他的光芒之下其他人根本無法展露鋒芒。
藺綏對這種人嗤之以鼻,變強是實力達到一個高度,而不是拉低強者的標準,簡單來說就是廢物心比天高,能力不行怪世道不好,沒有自知之明。
燕秦在和西裡爾談起軍團的事,藺綏將在場的重要角色在心裡進行資料分析,又快速地過了一邊主要劇情。
除了這三位以外,劇情裡找麻煩的還有研製仿生人的博士、幕後黑手不明人士柯先生,還有一位出場很晚的角色,叫做科爾夫。
科爾夫是白羽帝國曆史上一位很有名的將軍,之所以說是曆史上,是因為他已經死了五十年。
他喪命於一場深入蟲星的戰役,那場戰鬥人族取得了艱難的勝利,蟲子死傷百分之八十,科爾夫想要長驅直入將蟲子全部滅掉,無視內閣發布的撤退命令,進入蟲星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