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如絮,堆在天邊。
藺綏拿著教練張哥給他的高分號,和其他人一起打了五排。
這還是他頭一回和下路雙人組一起遊戲,不過在研究分析這個俱樂部的時候,藺綏早就看完了所有人的資料,大概知道他們的情況。
AD伏安是個不喜歡說話的人,打遊戲的時候風格偏向於沉穩。
輔助陶陶擅長保人型的輔助,技能放的很準,走位很不錯,但開團節奏較差,有一點不太敢進攻,打法比較保守。
他們倆在戰隊中不算特彆亮眼的存在,但也不會掉點,穩紮穩打,無功無過。
在進入對局之後,雙人路的表現和藺綏預估的一模一樣。
藺綏覺得這其實不太好,一個戰隊想要奪冠,打單核太薄弱,容易受到針對,分散成多核,對方就會難以下手。
不過伏安和陶陶似乎已經習慣了根據燕秦的節奏走,可這樣的話,如果燕秦沒有運營起來,他們似乎就不知道怎麼打開局麵了。
上次聯賽CE止步於四強,就是因為對麵拚命針對燕秦,拉扯住他的節奏,其他人也跟著潰敗。
藺綏心裡皺著眉,操控著角色走位,聽著耳麥裡燕秦的指揮。
“陶陶你先往上走給個假視野,被抓了就往我們這邊跑,伏安你從紅buff那個草叢繞上來,我們把他們中間的給包了然後去開龍。”
陶陶照辦,對麵忽然冒頭三個人去抓陶陶,陶陶把對麵帶入我方包圍圈,對麵的技能大多數都交在陶陶身上了,藺綏他們開始攻擊模式,對麵有一個快速位移逃走,燕秦追過去收割。
對麵損失了三個人,還剩一個上單和中單,燕秦讓人來開龍,對麵不敢過來搶,這波一換三,加上龍王buff血賺,直接推到對麵水晶,一波拿下勝利。
教練拿著本子在旁邊記數據,說:“你們配合不錯,繼續。”
燕秦衝著藺綏挑眉,仿佛為勝利而高興。
藺綏想到了這個世界原本的劇情,他沒有出現,CE買了一個叫雲峰的中單。
那個中單是曾經的王牌中單,他們所在的戰隊一度打的中核,隻是後來版本原因中核不再吃香,那個戰隊換了思路,雲峰就是曾經的打法,所以被談話了不少次,又因為合同問題被罰去坐冷板凳。
他的技術很不錯,但是他太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CE在這次的夏季賽裡失利,經過不斷磨合,他們登上了明年的春季賽。
他們一路打進了洲際聯賽,眼看奪冠有望,燕秦被原主傷了手,依舊強撐著上場,但是因為傷勢複發手不自覺顫抖,他掉點了兩波,加上其他隊友要麼急躁,要麼保守,出現了嚴重的思路差錯,輸的很難看。
燕秦被罵的很難聽,圈裡罵其實沒什麼,打得不好被罵成孫子,下次發揮好了就能成為爹,這是常態,讓燕秦心灰意冷的是隊內越發尖銳的矛盾。
在這時候,他們又接到了訓練賽的邀請。
北美賽區新成立了一支戰隊,財大氣粗,挖了KINO,挨個約訓練賽,許多戰隊都輸的一塌糊塗,作為曾經輸給KINO的亞軍,燕秦想要振作國內戰隊的士氣,但燕秦這次沒能帶動隊友們,KINO強力壓製,燕秦大受打擊。
在這種情況下,燕秦沒再續約CE,選擇了沉寂養傷,再次出現在賽場時,他已經轉了上單位,直麵KINO。
在巨大壓力之下他爆了冷門,從被KINO壓製到勢均力敵再到無可匹敵,他成了新的世界第一,強勢連冠。
“發什麼呆,選英雄了。”
燕秦的手在藺綏麵前晃了晃,讓他回神。
藺綏屏去煩亂的雜思,專心眼前的對局。
他們排了一下午隻輸了最後一把,那把對麵的輔助很會玩,他應該是指揮,他隊友都聽他的命令行動,把伏安抓的很慘。
陶陶有心無力,每次都和他雙雙送命。
燕秦想要從對麵被養的很肥的AD身上下手,可那個輔助嚴防死守,他們AD站位很靠後,從不單獨出現在線上和野區。
團隊遊戲就是這樣,這種情況藺綏和燕秦都難以力挽狂瀾,對麵不給他們拖延的時機,爆破了水晶。
“好,今天就先這樣,來會議室複盤最後一局。”
教練收起了小本本,宣布大家開會。
單排了一天的阿燃沒動,被教練瞪了一眼,連忙跟上。
複盤開始前,教練先讓大家說說問題在哪裡。
陶陶有些麵紅耳赤的站起來說:“這把我的,沒有保護好安哥,讓他從開局就陷入很被動的狀態。”
伏安搖頭:“你已經儘力了,我的問題,走位和手法還不夠好。”
張哥敲桌子:“讓你們反思,不是讓你們搶著背鍋,這把從BP的時候就有點問題,陶陶為什麼不選敲鐘人,如果是它的話,這把就不會這麼難打,你不是練了嗎?”
陶陶忐忑地說:“沒練好,不是很有信心。”
敲鐘人是開團型輔助,陶陶練了但是沒敢拿出來。
燕秦直視他:“你不拿出來,就永遠不會有信心。”
陶陶低下了頭,藺綏還沒有成為正式隊員,所以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靠坐在椅背上,看見伏安握著陶陶的手,眉峰微挑。
在教練講複盤思路的時候,藺綏卻在想整個CE戰隊。
他不會以還沒發生的將來界定現在,因為他是變數,當他參與進來的時候,未來必定會改變。
藺綏沒有理由讓燕秦退隊,對於燕秦來說,未來的那些糟心事通通都沒有發生,現在的CE還是他的家。
那他就隻能儘量讓這個戰隊變得和諧而強大,消除一切不好的因素。
在複盤完後,教練單獨留了藺綏,說一會兒經理會過來。
千燈過來是談合同的事,藺綏早有預料,對她擺出來的條款提出了一些可以修改的地方。
千燈暗暗心驚,發現眼前人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好的,我回去就修改,然後拿過來給你簽字的,不過容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和燕秦是什麼關係?”
這詢問半是出於工作原因半是好奇,千燈開始聽到藺綏是為燕秦而來還以為他們的感情很好,但是見麵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可是就這兩天,他們的氛圍似乎又沒有很緊張,隻是挺奇怪的,所以千燈有此一問。
藺綏彎唇:“很複雜,以後你會知道的。”
此時千燈還不知道這個微妙表情的可怕性,笑著送藺綏出會議室。
真正簽合同那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因為藺綏提出來的一些條款和條件,千燈需要和上麵的管理層商量,而有些管理認為一個24歲的高齡電競選手或許沒有那麼大的價值。
這麼掰扯來掰扯去,時間就用得比較久。
這幾天裡藺綏都是跟著隊伍一起訓練,算上阿燃他們有六個人,兩個中單分開訓練,五排的時候就換著來。
藺綏簽合同那天,也拿到了CE的徽章和隊服。
千燈拍了拍手:“為了歡迎新隊友,今晚我請大家吃火鍋。”
瓜比歡呼:“好耶,好久都沒吃火鍋了,辣鍋我要加辣!”
陶陶:“我和伏安吃菌鍋!”
燕秦輕嘖:“老瓜少吃點辣吧,小心和上次在巴蜀那會兒進肛腸科。”
瓜比大喊冤枉:“我跟你說彆在藺哥麵前造謠我啊,我可沒因為吃辣進肛腸科,藺哥吃辣不?”
藺綏看著笑鬨的年輕人們,點了點頭。
燕秦抱著胳膊在旁邊看著藺綏,放在口袋裡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小熊貓。
世界真是神奇,誰能想到有一天他會和藺綏做隊友。
估計他爸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能驚掉下巴,不過話說回來,他爸知道嗎?
算了,管他知道不知道,根本沒有人在乎。
千燈請大家吃的是離基地比較近的一家口碑較好的火鍋店,千燈提前預訂了桌子,一群人烏拉拉地坐到了角落的大桌裡。
瓜比嗜辣如命,本來想點重麻重辣,在大家的眼刀裡改成了中麻中辣,拿著蘸碟屁顛屁顛的端了一碗小米辣回來。
陶陶是江浙一帶的人,看見那一片紅彤彤,表情變形。
他偷偷和藺綏嘀咕:“這就是我們都不和瓜哥一起出來吃飯的原因,他真的太重口了,伏安是廣東的,我們倆都不太能吃辣,隻有燕哥偶爾能應他的飯局。”
“我準備去拿牛奶,你一會兒吃辣鍋,需要我給你帶一瓶嗎?”
陶陶是個看起來很老實乖巧的男生,圓臉皮膚白,看著像塊糯米糍。
藺綏沒有拒絕,低聲道謝。
燕秦碰了碰藺綏,問他們倆說什麼呢?
藺綏:“他問我要不要牛奶。”
燕秦噢了一聲,尋思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悄悄話,為什麼他們兩個要小聲說。
菜一盤盤的端上來,燕秦、瓜比和張哥點了啤酒,陶陶喝牛奶,伏安喝橙汁。
燕秦看見藺綏桌前擺的牛奶對他嗤笑:“多大人了還喝奶啊,不會喝酒?”
燕秦說完就發現不對,他這小媽是會喝酒的,他見過他買紅酒。
瓜比:“藺哥喝啤酒唄,咱倆碰碰。”
藺綏也沒推辭,另外拿了個杯子倒啤酒。
老爺們吃飯聊天吹水侃大山,主要是瓜比張哥拉著藺綏聊,伏安和陶陶還有阿燃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話,燕秦聽著偶爾說兩句。
瓜比想給藺綏灌輸一下CE的友愛氛圍,在那裡回憶曾經。
“我跟你說彆看燕哥這個臭屁樣,但其實還小孩心性,他是我們最小的選手,卻是我們的隊長,所以總是要在我們麵前板一張臉假裝嚴肅,他17歲那會兒更嫩,特彆好玩。”
燕秦是CE最小的隊員,瓜比21,看著小的陶陶都19,伏安20。
燕秦忍無可忍地踢了踢瓜比椅子問:“喝高了是吧?”
“懂不懂什麼叫尊老愛幼啊燕神。”
瓜比哼哼,燕秦對他露出了笑容,當著他的麵把他燙的腦花全撈進自己碗裡。
瓜比哀嚎,向張哥和他千燈告狀。
氣氛一派輕鬆和諧,藺綏看著一臉得逞笑意的燕秦,安靜吃東西。
火鍋冒起的白霧在空氣中翻騰,一派人間熱鬨景象。
藺綏菌鍋和辣鍋都吃,因為辣鍋的味道比較重,所以吃辣鍋比較多,瓜比好不容易找到同道中人,非常熱切的給他分享秘製蘸碟。
藺綏吃著暢快,對著瓜比豎起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