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對你一心一意,所有的東西都給你,不會讓你難過。”
燕秦看著藺綏,等待著他的回答。
進退有度大多存在於成年人的默認法則裡,在問答中他們彎彎繞繞模模糊糊,就像海底下的黑影。
而且簡單直接的人大多不會如此,他們看見、疑惑並且表達,隻追求答案,而不是附加的其他東西。
在麵對如此簡單直接的詢問時,藺綏思維有些斷層。
他不懷疑燕秦話裡的真實性,這一刻他的某些想法有些鬆動,就像有一隻手拔掉他思緒瓶口的塞子、撥開遮蔽思緒天際的陰雲。
他一直在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就像等待一把懸而未落的刀,等待著被審判的結局,但他也知道自己想逃避,他隻是在強迫自己麵對。
但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有彆的選擇。
他遇見的燕秦的碎片,都是燕秦本身,他從他們身上得到了一些答案,這一次他想得到一些看法。
“哪怕我欺騙你、傷害你,又或者為了所謂的彌補讓你傷心?”
藺綏直直地看著燕秦,仿佛要從他的眼裡看見他的靈魂,從他的身上看見那個劍修。
燕秦顯然沒有想到自己聽到了這個回答,表情意外又茫然,夾雜著疑惑。
“你為什麼要欺騙我,傷害我,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嗎?”
燕秦並沒有對這一假設提出否定,那隻是覺得如果藺綏真的這麼做了,那一定有原因才對。
他感覺藺綏不是那種會隨心所欲傷害彆人的心的人,藺綏看起來不太在意彆人的喜歡。
這種想法毫無依據,憑空出現在腦海裡,但燕秦就是這麼覺得。
藺綏不置可否,隻是說:“不管是多麼不得已的理由,做了就是做了。”
藺綏不會為自己的行為美化,他不覺得自己做的有多麼天理難容,但也不覺得自己做的多正確,這隻不過是自私的渴望。
燕秦想了想說:“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看理由而決定。”
燕秦不想用虛無縹緲的永遠會包容對方這種話去安藺綏的心,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到,他也知道那種話藺綏不會相信。
“如果你是為了自己而欺騙我傷害我的話,我要看讓你做出這些行為的動機有沒有達到非做不可的標準。”
“如果你是為了彆人而做這些,那我可能不會原諒你。”
燕秦想想就覺得心口悶悶痛,藺綏怎麼可以為了彆人來傷害自己,想想就委屈死了。
“還有,為什麼補償我還要傷害我的心,那我情願不要這個補償。”
燕秦忽然緊張兮兮:“不會是那種很狗血的劇情吧,你得了不治之症要和我分手,那你不想要我難過,所以你就騙我說你喜歡上彆人了,這種劇情我真的不喜歡,你可彆這樣!”
“那種說不喜歡就不喜歡把彆人趕出自己世界的行為,真的太自私了,擅自替彆人做決定,有沒有考慮過彆人的感受,補償這種事情也要看對方要什麼啊。”
“我每次看見這種劇情,我就在想如果這個人事後得知了喜歡的人已經死了,他連陪伴這個人最後一程都做不到,最後一麵也見不到,甚至連他埋在哪裡都要彆人來告訴,這個人才會痛苦一輩子吧!”
燕秦捧住了藺綏的臉左看右看,憂心忡忡:“你難道生病了?”
藺綏:………
好吵,真的好吵。
他的所有情緒已經被後麵一連串的話語裡衝走了,到底為什麼會有這個走向,這隻小狗到底在腦補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藺綏深吸一口氣,麵帶微笑:“分手?我們戀愛了嗎?”
請不要擅自跳過這個環節。
燕秦輕咳,居然被發現了。
要是藺綏開始說自己的身體狀況,那他就可以抓住這一點默認他們戀愛了,沒想到藺綏這麼敏銳,他被抓到馬腳了。
燕秦老老實實地退後一步,有些垂頭喪氣,又期盼似地抬頭。
“剛剛你的問題我都回答了,不過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不要傷我的心。”
“傷害身體就算了,要是傷心的話,我會很難過。”
少年的眼睛和他的愛一樣純澈,讓藺綏無法和他對視。
藺綏垂眸,最開始想要煉魂,是他想要燕秦更厭惡他更恨他,好讓他的結局來得痛快些。
他討厭黏連,討厭不清不楚,可燕秦每一個世界的殘魂都證明了一點。
不管他怎樣苛責傷害他,他依舊愛他。
那是如同潮水般將人淹沒,讓人想放棄抵抗的濃厚深沉的愛意,讓藺綏疲憊不堪。
燕秦越是如此,他就越動搖,都說不知如何是好,所以這個世界他沒有這麼做。
現在他得到了一個答案,或許按照燕秦的本心,他寧可最後魂魄虛弱,也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傷害。
藺綏向來是個清醒的人,他明白自己到底在恐懼什麼。
他害怕燕秦會因為這些愛意而原諒他,這是他無法償還的東西。
每每想到這裡,他就看不見前路,所以他寧可選擇前者,寧可在傷害燕秦的同時傷害自己,可是他現在清楚的知道燕秦不願意。
藺綏開始有些焦慮和躁鬱,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掌心裡用力絞動著彼此。
燕秦被他有些不對勁的狀態弄得有些慌張,連忙說:“你要是不喜歡我的回答,那你可以不用管,沒關係,你想讓我傷心就傷心。”
燕秦有些呼吸不暢,他的心口脹痛,但這種疼痛的來源並不是他的妥協和藺綏要傷害他的想法,而是藺綏本身。
他感覺到藺綏很痛苦,仿佛在不斷掙紮,可不知道要怎麼幫他。
“你怎麼了,你看著我。”
燕秦強硬的捧起了藺綏的臉,讓他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