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綏此時並沒有暇心去想被他留在那裡的人會是什麼想法,感應著禁製全力朝著那個方向而去。
他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也知道事事不能儘如人意,所以總是先做打算,但以前的情況卻不在他計劃之中。
在惡麵身上的禁製反饋,他現在很痛苦,痛苦的快要消散了。
這和遇見強有力的對手而導致的身負重傷截然不同,藺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一定不是好事,但是他拿到的原書劇情大綱裡沒有寫這一段。
再往前風雪漸小,藺綏發現惡麵所在的地方赫然就是梧城。
梧城城南的府邸裡,宅院大門緊閉,空曠的小院裡擺放著寫滿符咒的黑色棺材,九顆長長的魂釘釘在上方,周圍還有數十個道士盤腿念經。
一男子與一美婦瑟縮在廊簷下,看著半空中不斷翻滾的黑色身影,默默祈禱著道長們快快降伏。
九月初一時,他們在老道長的吩咐下進了院子,看見了那個被他們關在這裡的孩子的屍骨,在老道長的吩咐下,將屍骨封進棺材裡。
老道長掐算了時日,在眾位道長念經超度後,由他們親手將九枚魂釘釘進棺材裡。
他們才釘下七顆,這鬼影便忽地出現,掐住了他們的脖子,好在眾位道長解圍。
他們看見那張痛苦的臉,隻覺得驚懼,在厲鬼的恐嚇下,更加堅定要把魂釘封進去的決心。
老道長說的對,這根本不是他們的孩子,隻是借他們肚子出生的惡鬼怪物,活著隻會禍害人間,死了也要攪得他們不得安寧,必須要除掉!
怨氣十足的鬼魂哀嚎,引得尖銳的寒風都漫上重重鬼氣。
十幾位道士加快了吟誦的聲音以此對抗,在冬日額間溢出汗珠證明他們十分吃力。
燕秦痛的神誌潰散,仿佛被紮漏的篩子,鬼氣來不及聚集就通通四散。
來自身生父母的鎖骨釘幾乎奔著將他打散而去,他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被鎖十六年,死了還不被放過。
血淚將他慘白的麵龐染的更加猙獰駭人,他渾渾噩噩,艱難地伸出手去拔棺材上的鎖魂釘。
他不想消失,他還沒把藺綏抓回來,還沒給他那些準備好的聘禮,還沒……
刺痛讓他完全無法保持清明,他發了狂,那些念經的聲音讓他更加狂躁。
閉嘴!閉嘴!
濃厚的血氣讓俊秀的五官扭曲,隻要他們死了,這一切就可以停止了。
那就都去死吧!
滔天的陰氣宛若巨浪,將整個院子裹的密不透風。
十幾名道士齊齊吐血,臉色皆變,幾名道士結陣鎮壓,其餘人繼續念咒。
藺綏趕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的情景。
他的指尖不自覺顫抖,因為憤怒到了極點。
他一眼便看出了棺材上的九枚魂釘是關鍵,並不廢話,鬼袖一甩,將站得遠遠的兩個人帶到了跟前。
兩個人立刻尖叫,有道士對闖入的不速之客準備出手,被藺綏直接扭斷了脖子。
其他道士驚怒交加,恨恨地看著藺綏,一部分繼續鎮壓燕秦,另一部分出手阻止藺綏。
藺綏用術法擋住後邊的人,將兩個人丟在了棺材旁,道:“拔了!”
道士齊喝:“不能拔!拔了惡鬼功力大漲,天下人都要遭殃!”
“你們要是不拔,現在就可以去死。”
藺綏的手伸進了男人的心口,洞穿了他的血肉。
男人痛的大叫,驚恐道:“我拔!我拔!彆殺我彆殺我!”
藺綏抽出了滿是血的手,冷冷地瞧著女人,那個女人也被嚇得渾身發抖,流著眼淚也去拔魂釘。
魂釘每拔一顆,燕秦的鬼氣就多凶厲一分。
“惡子出世,天下必大亂!你們這些隻會禍害人間的孽障!”
道士結印,看著師兄弟一個個倒下,悲泣長鳴。
“你以為自己做的又是什麼好事,不過為虎作倀,了塵那個該死的東西自己種的因,又何必在這冠冕堂皇。”
藺綏冷笑,沾了血的麵龐鬼氣森森:“我可不在乎什麼天下人。”
他是反派,又不是主角。
他不在乎天下人,他隻在乎燕秦。
十幾名道士皆死於燕秦之手,而那對夫婦,被藺綏親手所殺。
藺綏這下明白為什麼原書裡惡麵會成為危害一方的大凶鬼王,他殺了親生父母,他的鬼力會大漲,同時也會更難以控製,嗜殺成性。
這是燕秦,藺綏不想看見他這樣,所以這件事他來做。
院子裡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但燕秦的鬼氣依舊躁動澎湃,瘋狂擴張,攻擊性十足的傷害者觸碰到的所有生靈。
他的身上滿是傷痕,那雙血色的眼睛已經變為暗紅甚至發黑,像是粘稠湧動的血液。
藺綏被他的鬼氣圍裹,那裡藏著近乎要將他撕裂吞噬的暴虐,藺綏卻沒有掙紮反抗,被他抓在了手裡。
燕秦感受著手中纖細的脖頸,腦海裡的聲音不停地叫囂著吞吃眼前的食物。
殺了他!吃了他!
那聲音吵得很,讓燕秦煩悶不已,恨不得撕扯自己的頭發,甚至擰斷自己的頭顱。
在紅唇落在他唇瓣上時,腦海裡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還痛不痛?”
那聲音幾乎是氣音,磨著唇瓣,散發著香甜的味道。
燕秦的心一下就安定了,擁著藺綏的腰肢呢喃:“不痛。”
他哪兒還顧著剛剛痛不痛,貪婪地吸吮著藺綏的唇瓣,像是要以另一種方式把他吞進肚子裡。
燕秦不問藺綏去哪兒了,也不問他怎麼回來了,更不說這裡發生了什麼,隻是急躁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
哪管此處遍地殘肢,在這濃重的血氣裡,他的凶性越發外溢。
棺材下是他的屍骨,棺材上是他迫不及待要食肉吞骨的鬼君。
耳鬢廝磨,雪白的腿與厚重的棺木形成反差。
吊詭的無雙豔色,震蕩中青蝶展翅欲飛。
藺綏根本來不及說話但也無需說話,手指曲起在棺木上留下幾乎看不見的痕跡,要不是被燕秦按著能被撞飛出去。
這是被剝離的天生惡子,是死亡後越發暴戾的惡鬼,是膨脹又瘋狂的欲念。
清絕梅雪聲聲寒,於鬼而言,那又何妨。
眼前的大雪未停,若一離開了客棧。
他嫌少動用縮地成寸的術法,因為耗費精力,如今也無所謂了。
他自顧自往前走,感覺到一陣妖氣。
不過這妖氣卻偏善,他便沒有抬頭。
酒壺從樹枝上落下,他恰好接住。
“唉唉唉對不住,沒拿穩,掉下去了。”
上邊樹枝上倒吊下個青年,像是吃醉了酒,有些迷蒙。
他看見若一,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又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說鬼怎麼又能變成人。”
那青年笑嘻嘻地從樹上跳下來,接過了若一手上的酒壺。
“我遇見過一隻鬼,和你長的一模一樣,那隻鬼可有意思了,不過也教會了我一些東西,我要是還能再遇見他,又能再告訴他那個問題的新的答案了。”
青年繼續把酒往嘴裡倒,卻發現喝完了,有些失魂落魄地把酒壺收了起來。
青年正是赤蛇丹殊,或者說,赤蟒更為合適。
他已經由蛇化蟒,眉宇卻愁苦了幾分。
若一對他說的話並不感興趣,繼續朝前走。
丹殊像是煩心了許久,想找人說話,也不管若一不理他,用妖法跟在他旁邊絮叨。
“我找到了我的緣法,在人世間曆了情劫,我早知是有情劫的,所以我才天天泡在風流場所裡,自以為已經明白了情愛,但是那鬼問我的時候,我又覺得我什麼都不懂。”
“我打算回家,回家路上卻遇見了她,她不是我這一生中見過最美的女子,但在我眼中,卻沒人能比得過她。”
“她不喜歡我,儘管我容貌出色百般討好,但她還是不喜歡我,因為她有心上人了。”
“我當初想男男女女不就是那麼回事,情情愛愛不就是那麼回事,但後來才知道,人家心裡藏著人,怎麼也擠不進去的。那些笑忠誠可笑的,才最可笑。”
“我眼睜睜看她嫁作他人婦,我想開那日,化蛇為蟒,可我還是想做那隻小蛇,我不想懂這些。”
“不懂情愛才最快活呢。”
若一朝著前方而行,對身邊嘈雜的聲音置若罔聞,直至他聽見了這蛇妖的一句呢喃。
“也不知那鬼找到妙山君沒有,按照他的行事作風,娶不到妙山君也正常,但……”
若一停下腳步:“但什麼?”
丹殊一臉癡呆:“啊?你有在聽我說話啊?”
看見若一清清冷冷的眼神,丹殊接著自己剛剛的話說:“但看妙山君也是情願的。”
若一說不出心裡是何滋味,好像那一層層的雪下在了他的心裡,凍得他沒有知覺。
他和彆人也心甘情願麼?
作者有話要說:營養液5.4w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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