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柱子他爹在柱子的侍候下睡著了,柱子年紀畢竟也不大,精疲力儘下也睡在了父親旁邊。
若一疊了張紙鶴,讓它去尋怨氣的位置。
燕秦早就拉著藺綏走了,還盤算著如果是個怨氣深重的鬼還能當做口糧。
他不關心人世間的悲喜慘劇,隻關係那鬼的怨氣夠不夠深重,能增加多少修為。
“你這麼確定是鬼?”
藺綏和燕秦從村道上一同走過,有些人家裡比較警惕的狗開始狂吠。
燕秦自信彎唇,冷白的麵龐勾勒出幾許邪氣,道:“當然,我已經聞到那股若有若無的味道了。”
如果是妖怪之流,他可不感興趣。
藺綏能感知到血氣和怨氣的味道,不過無法判斷到底是鬼魂作祟,還是精怪或妖。
小河村有幾十戶居民,從村口走進去有三條道。
藺綏朝著左邊而去,燕秦跟在他左右,見他閒庭漫步般的姿態,忍不住問道:“你不打算快點結束他的多管閒事麼,然後我們就可以去找玉了。”
藺綏不打算和他解釋什麼並非是多管閒事,惡麵不是不懂,隻是懶得共情與考量。
他滿眼戲謔地看向燕秦問:“你不是不想融合麼,怎麼又忽然積極起來了?”
“那不是你想麼,我又不可能真的不做,我可不想和你分開。”
燕秦不假思索道,他是很想把藺綏帶走,把他藏起來,可是他知道藺綏不願意。
他不想讓藺綏不開心,所以就去做讓藺綏開心的事,不就是和那個討厭鬼融合麼,燕秦不想身份從‘藺綏喜歡的人的一半’變成‘藺綏討厭的愛人的另一半’。
就算他死咬著不融合又能怎樣呢,萬一藺綏乾脆直接把那個道士當成完整的人,不要他了,那就完了。
惡麵向來是坦然地說出所思所想,讓藺綏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乖’。
燕秦麵對誇獎可不會是害羞的高興,恨不得將驕傲寫在臉上,打蛇棍上地握住了藺綏的手。
“那我是不是得有點獎勵?”
燕秦可饞死了,上次一起藺綏生氣了後,他就再也沒碰到藺綏了,彆說是渡鬼氣,連親親都不行。
妙音早有先見之明,跟的遠遠的,假裝自己雙目失明外帶聽力不好。
村子裡的狗叫的厲害,連雞也反常地打鳴,不少人家都起來點燈,但誰都不敢打開院門往外看。
妙音手指撥弄著琴弦,讓那些叫聲彆打擾她君上談情說愛。
很快,村子裡的雞犬都安靜下來。
藺綏笑看燕秦,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他現在知道了他們共感,當然會考慮一二。
燕秦摸不準他什麼意思,以為是不願意,耷拉著眉眼往前走。
怨氣的來源是一座沒有人氣的屋子,藺綏往裡一探就知道裡麵什麼也沒有,循著怨氣的方向,他朝著村外而去。
前方站著個身形有些模糊的女子,釵裙淩亂,麵白的如同上了一層粉。
幽幽光照,冷風吹過,在這荒郊野外那女子便化為了一縷白煙,不知去向。
樹影淒淒,讓夜裡又涼了幾分。
這能把尋常人嚇得魂不附體的景象在三鬼看來也隻是尋常,藺綏和燕秦還覺得有幾分意思,能從他們麵前跑了,說明有幾分功力。
藺綏返回村內,看見若一站在了那間無人居住的房子前,將一道符貼在了門前。
“怨氣化鬼,若是不除去,必成禍患。”
有很多鬼起初隻是為了報仇,但他們的怨氣會傷及無辜,於捉妖師而言,不看過去,隻看將來。
燕秦無所謂道:“吃了就是,哪有這麼麻煩。”
若一不與他多說,在門前吟誦了一遍除穢訣。
妙音鑽進了丹殊拿著的黑傘裡,不想被波及。
燕秦被他的聲音弄的有點煩,正兀自皺眉時,一雙手覆在了他的耳朵上。
燕秦可不端著,雖然比藺綏要高些,但愣是讓自己縮進藺綏懷裡故作小鳥依人。
某鬼王一臉‘虛弱’地建議:“我覺得你要是再親我一下效果可能更好一點。”
藺綏笑吟吟地在他麵上輕聲道:“不如將你的雙耳割去,應該更快起效。”
藺綏放棄煉魂之後,對燕秦難免會慣著點,但這二分之一的狗子喜歡得寸進尺的撒歡,他要是真的親了他一口,站在另一邊的小道士不知道心裡要多難過。
燕秦消停了些,埋進藺綏懷裡。
若一眼角餘光瞧見了他們抱在一起的身影,脊背挺得更直。
他有些恥於承認自己和惡麵出自同一個魂魄了,實在太不知羞恥沒臉沒皮。
若一淡漠地念完了三遍除穢訣,藏住心底的一點酸澀。
他還未枕過藺綏懷,想來感覺一定很好。
天很快就亮了,小河村的村民們今日都無心勞作。
先是半夜雞犬不寧的聲音,而後白日裡到了公雞打鳴的時候,那些雞都沒有出聲。
不少人急忙去看,發現雞隻是睡著了沒有死掉,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惴惴不安起來。
這時候經過柱子爹的口中,他們知道了村裡來了個很厲害的道士,見道士來問話,也都知無不言,生怕自己或者自己家裡的男人就是下一個大肚子慘死的人。
他們堅信這是二根媳婦作怪,但趙大和劉四跟二根媳婦都沒怎麼說過話,也大了肚子,其中緣由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若一先去了趙大家,趙大原本是個屠戶,生的又高又壯,現在躺在床上胖的快沒人形了,肚子高高隆起,看得格外滲人。
現在才早上,他的婆娘就已經在煮第二鍋飯了,第一鍋都在趙大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