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眉宇間神色更沉冷,望著藺綏的眼神銳利如刀。
他沒有開口說話,索性現在也說不了話,隻是冷冷地看著藺綏。
燕秦怎麼可能會不記得這條尾巴呢,在他日夜警惕裡,這是他最大的威脅。
隻是他沒想到這個怪物居然上半身是人,而且還是他的熟人。
他就不該相信這個人渣,他以為自己已經考慮周全了,但他根本沒想到藺綏會有這種邪門的能力,不過是握住了他的手,他就動不了了。
而且在故人重逢和藺綏主動告訴他睡蓮的怪異下,他竟然也忽略了藺綏身上的異常,這水裡也有危險,藺綏沒有把握,怎麼可能下水。
如果他早知道藺綏的全貌,他必然不會靠近更不會伸出手,也就不會上當,怪物再厲害也不可能隔著幾十米傷害到他。
燕秦心裡一邊惱恨自己的掉以輕心,一邊厭惡藺綏的狡猾與狠毒。
他就不該對這個人渣心軟,現在人為刀俎他為魚肉,隻能看藺綏想做什麼了。
這種情況下,藺綏就算想要殺了他,他也沒辦法還手。
藺綏興味盎然地欣賞著燕秦臉色的變換,將他腰後彆的槍拿在了手中,另外那把刀被他尾巴一甩,甩到了幾十米外的地方。
他的手指勾著扳機,將它當做玩具一般在手上把玩。
這是一把遠射程彈頭含有爆炸效果的槍,在百年前不算是頂級的武器水平,是避難所管理員用來管製避難所居民所用,這也是燕秦現今唯一有殺傷力的武器。
槍身通體銀白,摻雜著冰藍色的高科技分子材料線條,在修長的手指映襯下賞心悅目。
燕秦很喜歡這把槍,作為一名熱愛研究的工科生,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都想拆分看看原理。
可當這把槍抵在他的眉心時,他就沒有那麼喜歡了。
“罵我垃圾的那一天,有沒有想過會這樣落在我手裡?”
藺綏遊刃有餘地將槍身向下滑,從燕秦的額間到高挺的鼻梁,再劃到他的嘴唇和下頜,頂著他的喉結。
他的麵上帶笑,並非是得意張揚的,而是含蓄又內斂,反而更加透露著危險。
就像是叢林中盤踞在樹上隱沒蹤影的蛇類,在獵物毫無防備時將它吞吃。
肌膚被硬質槍口碾磨過的感覺讓人不自覺汗毛倒豎,那是無法控製的生理本能,是對危險和死亡的恐懼。
像一縷冰冷的風悄悄吹拂而過,燕秦下意識地做了吞咽動作,喉結上下滑動。
可他的神色依舊冷漠,可見其中的鄙薄的嘲諷。
心高氣傲四個字刻在了他的骨子裡,哪怕是死亡威脅,他也對看不上的人不屑一顧。
如果是真的和他有仇的人,必然會被他這種神色刺激到,不過藺綏又不是真的原主,看見燕秦這樣,反而更興奮了。
乖馴的家犬惹人憐惜,桀驁的孤狼誘人征服,有時候它們並行不悖。
和係統的感覺相反,藺綏沒有覺得這個靈魂碎片最不像燕秦,在他看來每個靈魂碎片身上都有著原本燕秦的某樣特征,成為獨立個體時,這些特征被放大化了。
這個碎片,應該就是燕秦身上的那種傲氣。
燕秦的傲氣埋藏在骨肉皮下之下,顯得沉厚內斂,並不張揚,如鬆如柏。
藺綏自身就是很有傲氣的人,所以他或多或少能明白一點燕秦的想法,之前他原諒了燕秦用自我傷害的行為了結一段因果,不僅僅是懶得計較和算了,而是他知道那種自己的事情不喜歡麻煩其他人的感覺,哪怕那個人是情人是愛人。
藺綏是很自私,但他沒有自私到剝奪燕秦的人權讓他完全成為自己的附庸,那樣的燕秦就沒有魅力了,藺綏根本不缺狗,隻要他想,多的是有人為了討好他可以做出無下限的事。
世界上的可愛狗勾那麼多,藺綏挑挑揀揀,才看見一個入眼,所以他也願意代入到對方的位置,去想他想的東西。
隻可惜啊,他們之間就要到此為止了。
藺綏的笑意微冷,心裡湧現瘋狂的不甘。
不甘就這樣死去,不甘會從燕秦的生命中消失,他甚至在想,要是真的扣動扳機會怎麼樣。
這個碎片會死嗎,燕秦會死嗎?
藺綏真的有點想帶他一起消失,這樣他們就不用分開了,這樣好像也很不錯?
瘋狂的有如實質的殺意,摻雜著燕秦不知道的陰暗危險的想法,濃烈地像是纏繞在一起的水藻,將燕秦牢牢捆縛住。
他清晰地看見了藺綏的眼眸從人類的圓形瞳孔變為了冷血動物的豎瞳,充斥著讓人壓抑的危險。
燕秦後背不自覺汗濕,在極端情況下腎上腺素分泌,竟然產生了類似於快感錯覺的心悸。
讓他覺得眼前的怪物危險迷人。
燕秦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渾身不自在,如果可以開口的話,他甚至想說……
“要動手就快點。”
反正他是不可能對這種人求饒,死就死了。
燕秦恍惚了一下,才發現剛剛不是錯覺,他能開口說話了,這也就意味著……燕秦試了試,他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果然在複蘇。
每一個避難所管理員都以戰士的身份被培訓,被注射過強化劑的身體和一般人的素質不同,燕秦心裡暗自估量著逃離和反殺的幾率有幾成。
“想逃跑?”
藺綏之前是將毒素覆蓋在體表,通過滲透對方的毛孔達到影響神經的效果,他和燕秦的接觸時間不長,短時間內燕秦可以重新行動也在意料之中。
“老師再告訴你一個道理,在麵對你的敵人時,不要把想法展露在臉上,更何況你已經先暴露了。”
青年似乎真有幾分為人師表的意思,可惜動作不像語言和神色那麼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