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飛船停泊在港口,乘坐交通工具,燕秦來到了那扇門前。
他按下門鈴,門開時發出細微的輕響。
屋內的青年站在他的陰影裡,麵龐比遊戲裡的精靈建模還要昳麗三分,隻是顯得更加蒼白消瘦。
看見他時,青年並不顯得意外,那雙淡棕色的眼眸注視著他,淡紅的唇微彎。
“比我預計的要早上一些。”
“今天的工作提前結束了。”
燕秦如實回答,一雙黑眸牢地牢注視著眼前的青年。
心跳的頻率似乎加快了,燕秦如此自我評判,好在智能助手這時候並沒有跟在他身旁,不會發出提醒他去體檢的聲音。
燕秦出生其精神力就異於常人,因此很快就被上級機構注意,從父母的身邊帶離,進入了軍方。
通過研究所判斷,他缺乏基本的人類情感需求,他的情緒穩定,雖然精神力時刻處於暴動中,但他的冷靜足以克製住他的異常。
他可以通過學習和觀察明白什麼是親情和友情,唯獨對愛情了解甚少,隻知道有這種情感存在,並且會成為很多案件中的重要因素,但並不能與之共情,也沒有想要了解的好奇。
因此他並不知道此刻內心裡陌生的悸動意味著什麼,隻是覺得看見眼前青年的時候,心會跳的很快。
“抱我進去吧。”
青年微微歪頭看著眼前初次登門的客人,露出笑容吐出了話語。
門被人帶上,男人高大的軀體,讓空間變得有些逼仄,他毫不費力地將青年環抱在懷中,腳步聲有些急促。
“你要現在親我嗎……唔……”
話語裡微微上揚的語調,在剛剛說完這句話時,就被人含糊了尾音。
利塔爾監獄的獄警們以及在審判長底下工作的審判官們,都明白上司是一個說一不二,行動力非常迅速的人,無論是任何事。
藺綏被壓在了自己用來休息的床上,老實說這張床實在算不上軟,不過在此刻卻恰好,不至於會陷下去。
他的眼裡很快蒙上一層水霧,這具根據原主狀態模擬出來的身體實在太過瘦弱。
原主幾乎是營養不良的過了一個月,身體素質極差。
藺綏抓著燕秦的黑發,頗有些強硬地讓他離開了自己。
“我快喘不上氣了。”
藺綏舔了舔唇,陳述著事實。
他的神色與語氣中倒沒有過多責備,教導似的說:“要記得讓我可以呼吸。”
躺在床上的青年膚色是許久不見陽光的蒼白,比起遊戲裡精靈的白皙,要顯得更毫無血色些。
由是那種從骨血裡透露出來的甚至有些逼人的豔色,越發濃烈,
燕秦顯得平靜又有些冷淡地應聲,那雙直直地看著青年的眼眸卻帶著極為侵略性的意味。
他低頭舔去了藺綏眼角的水痕,一改之前的急躁,不急不徐,優雅進食。
藺綏懶洋洋地靠在他懷裡,提不起力氣。
他的聲音裡都帶上了幾分憊懶的倦意:“你家在哪裡?”
“有好幾處,你想去哪裡?”
燕秦察覺到了青年話語裡的意思,思考著自己名下的幾處住宅。
這種情況稍為怪異,他們於今天上午認識,剛剛才見麵,他們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和信息,卻已經可以談論如此親密的話題。
燕秦自知身份敏感,可正是由於他身份的特殊性,所以並不擔心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欺騙。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一個離你最近的地方,每天都可以看到你的地方。”
藺綏的任何話語都像極為深情的愛語,但偏偏又說的那麼隨意,好似隻是陳述著字麵意思。
燕秦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有些躁動,這和以往的躁動不同,並非是破壞性的宣泄性的,而是另一種意義上讓他自身都難言的情緒。
他問:“即使那裡是一座監獄?”
藺綏抬眼,沒有任何猶豫道:“即使那裡是一座監獄。”
燕秦立刻說:“需要我幫你動手收拾東西嗎?”
“我的私人飛船就停留在港口,從這裡出發,乘坐懸浮列車大概十分鐘抵達,而後立刻出發。”
沒有多餘的詢問的話語,在三言兩語中做了決定。
“沒有要帶的東西,除了那個頭盔。”
燕秦的眼神隨著藺綏的視線,落在了書桌上方擺放的黑色遊戲頭盔上。
燕秦拿了頭盔準備等藺綏一起前行,卻見青年整理好了自己稍顯淩亂的衣服,卻並沒有起身。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抱著我離開嗎,我有些不太方便。”
藺綏動了動腿,右腿給出了回應,左邊小腿卻一動不動。
燕秦察覺到了什麼,神色顯得有些緊繃。
他並不清楚這是意外事故還是青年天生如此,將遊戲頭盔放在了青年的懷中,將他抱起,在他遠離了這個狹小昏暗的房間。
一路上他都很沉默,有些想詢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除了應對罪犯之外,審判長並不擅長溝通。
藺綏感覺到他身上的低氣壓,帶著些許困倦地說:“帶我去醫院檢查,我的腿忽然出了問題,大概率是人為。”
燕秦的眼裡劃過一絲鋒利的暗芒,他應聲,注視著懷裡青年的睡顏,眼裡情緒柔和下來。
世界上最先進最好的醫院,一個在繁華的首都星,另一個則在利塔爾監獄。
利塔爾監獄裡關押的都是重刑犯,有些犯人身上藏著巨大的秘密,從來不缺有人用死亡來解決問題,而政府並不希望這些人死掉,他們身上攜帶的秘密遠比他們本身價值要高。
藺綏安然入睡,他不喜歡原主居住的地方,因為並不安全,所以睡得並不安穩,背後之人能做出這一切,自然也會在暗地裡觀察著原主。
他討厭被窺視的感覺,當然,縱容燕秦的不算。
首都星。
陳芩得知了藺綏離開的消息,有些震驚。
他將人丟到偏遠的星係,並且斷絕了任何聯係,藺綏不可能離開那裡,他被限製了長途出行,怎麼可能離開。
可是當看見來的監控錄像時,陳芩露出了笑容。
錄像裡明明白白的顯示,藺綏被一個男人抱走的。
那個男人的臉在陽光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陳芩不能很好的捕捉他的五官,但可以確定是個男人,心裡十分得意。
要是安迪希知道藺綏已經跟彆的男人走了,估計就不會再對他抱有任何憐惜之情。
陳芩當初並不明白安迪希到底是怎麼想的,當初藺綏來上門求救,安迪希用了計謀敗壞了他的名聲,解除了兩家的婚約,不僅沒有對藺家援助援手,而且趁機分食。
陳芩以為安迪希對藺綏沒有絲毫憐惜,在知道兩個人的婚約解除之後,還高興了好一會,雖然他是藺綏的朋友,但要不是為了安迪希,陳芩根本不屑於和那個漂亮蠢貨交朋友。
但後來他發現事情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因為在這一切風波還在進行的時候,安迪希竟然想養著藺綏。
陳芩心裡升起了危機感,就算安迪希不喜歡藺綏,可哪個男人會拒絕一個一直喜歡自己的柔弱漂亮的第三性呢?
尤其是這個人已經成了落難的小王子,再也沒有了最讓人忌憚的家世,柔弱好掌控。
於是陳芩立刻著手布置了自己的計劃,他特地找了一個和藺綏有幾分相似但是作風十分拜金貪財的第三性,給了錢讓他去整容,然後讓他注冊了《奇跡大陸》,讓他在裡邊興風作浪。
總之怎麼討人厭怎麼來,見到男人就上去勾引,不管對方有沒有情人,私聊發照片,表示自己第三性的身份說騷話。
對方也完成得非常好,比陳芩預料中的還要人人喊打。
陳芩做這些可不是惡趣味,因為他知道安迪希喜歡單純的人。
那個家裡破產的前未婚夫小少爺,就單純到蠢了。
他非常順利地將人哄到了偏遠星,留給他那個帶有劣跡斑斑賬號的頭盔。
陳芩都已經設想好了藺綏的未來,那個蠢貨要麼就被逼到不會再上遊戲,會在那個偏遠星裡當著瘸子,為了一口飯嫁給彆的男人,或者死了更清淨。
要麼就是走上了那個賬號的老路,發現自己可以靠賣弄風騷而活下去。
不管是哪一種,他在安迪希心裡的清純形象都會蕩然無存,而這一切都和他陳芩沒有任何關係。
他隻不過是不忍心看著好朋友這樣所以出手幫忙而已,之後的路都是藺綏自己選擇的。
可是陳芩沒想到藺綏居然那麼能躲,被追殺就下線,他布下的監控也顯示藺綏根本就沒有走出房門。
要不是時不時有營養液訂單送到藺綏家門口,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餓死在裡邊了。
不過好在憋了一個多月,藺綏終於憋不住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男人應該就是論壇上一直在傳的藺綏的新情人長尾貓。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攀上一個滿級盜賊,以至於他之前發布的追殺令都沒人拿到獎賞,不過那個人能在遊戲裡護得他一時,還能護得了他一世嗎?
陳芩心裡打著如意算盤,想著是時候要去遊戲裡在藺綏麵前露臉了。
安迪希現在都以為藺綏是主動離開的,甚至還想找到他,也是時候讓安迪希知道藺綏早就有彆人了。
正在課堂上愁眉苦臉上課的清秀少年打了個噴嚏,揉了揉有些莫名發癢的鼻子。
藺綏這一覺睡得很沉,他睜眼的時候已經不在飛船上,而是在一間單間病房裡。
燕秦正背對著他和什麼人說話,藺綏的視線則是緩慢地從他的腰上向下滑。
人的視線也會說話,尤其對於感知過於敏銳的人而言,當被注視的那一刻起,燕秦就有所覺。
手心莫名發燙,燕秦和門外的醫生結束了對話,關上了病房的門。
“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的確是人為的藥物阻斷,導致了神經中樞受損,隻要使用藥物慢慢調養,可以逐漸恢複。”
燕秦端了一杯水遞到藺綏手邊,在藺綏喝了幾口後,將醫生開具的藥物膠囊放在了藺綏的手心。
藺綏將藥物吞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病床旁邊的扶手。
燕秦看著他全然信任地將藥物吞入的模樣,心竅裡的癢意越發明顯,致使他的指尖都微微顫栗,他抬手擦去藺綏唇邊的水漬,指腹在唇角處輕輕揉弄。
“可以接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