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綜上所述,唯一一個能夠承擔‘換魂’後遺症的人隻有你媽媽一個。尚嵇為了這個加護萬無一失,他找的馬玉芬無論是從東方的生辰八字還是西方的星座星盤都和你媽媽的基本一致。加上他通過兩年的修養,做出來的換魂卡牌足夠騙過天道才實施的。”
“等正在休眠的拯救係統察覺異常後,你媽媽都快轉化為厲鬼了,成為厲鬼的人,是觸犯了天道所定下的公約的,是無法受到天道庇護的,這也是尚嵇讓馬玉芬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你的主要原因。”
“在千鈞一發之際,拯救係統強製開機,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你媽媽送入我會去到的世界裡。”
林鐘勳將當年發生的事情一點點的告知林夕。
他還沒有說到林宗平的死是因為誰,但林夕已經猜到了。
“按照拯救係統脫離宿主後的開機時間來看,他將會在十八年後,也就是你十八歲那年開機,並且按照我在和拯救係統分開後下達的第一個指令來看,再次綁定係統的人隻能是我的家人。”
“按照次方天道根據各個國家的遺產繼承法來看,妻子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在綁定之時,也會最先考慮她,這也是尚嵇選擇給你媽媽換魂的原因之一。”
“但因為馬玉芬擅自嫁給羅慶豐,將這個‘因果’斬斷,加上為了送走你媽媽耗費了拯救係統的儲備能量,因此拯救係統開機的時間也往後順延了好些年。”
林鐘勳說的話很有邏輯,每一個點都對得上,但還有好幾個地方解釋不通:“既然你給拯救係統下達的最後一絲指令是保護我們,那為什麼她沒有救我爺爺?”
“我爺爺不是你的家人嗎?”林夕無法接受這一點。
林鐘勳看了一眼林夕手腕上的那顆痣,深吸一口氣:“因為那個時候的拯救係統還沒有儲存到足夠的能量。它甚至連開機都無法做到。”
“因為馬玉芬那個傻逼,那個沒有腦子的東西把BB機放在房梁上,房梁那麼高,還有一層天花板擋著,你小的時候都是跟你爺爺奶奶睡在一起的,根本就不住那間臥室,拯救係統能夠充上電就怪了。”
“你十歲以後才單獨住在那屋,上了每兩年就去了初中,從那以後一個星期也就回去住個一輛晚上,有時候你還不在屋裡住,能夠充什麼店啊充?拯救係統本來就沒電了,當然沒有辦法護住你爺爺了。”
“更何況你爺爺的死是已經修養得差不多的尚嵇為了測試拯救係統還在不在,我還活著沒有做的局。這也就是為什麼在攝像頭遍布如此之廣,但當初撞你爺爺的肇事者一直沒有被抓到的原因。”
“但你彆擔心,尚嵇是這個世界天道身上一塊挖不出去的毒瘤,他為了不讓尚嵇好過,直接把你爺爺的魂魄收走了,我隻需要付出一部分的功德,就會修複你爺爺的存在。”
林鐘勳說到這裡,十分灑脫:“我簽約了。等一下出門,我身上所有的功德都會被轉走,我到時候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了。”
林鐘勳在綁定拯救係統之時以及在之後的任務世界,做過的任務太多,功德也多,但舍棄這些死去的人回來,換一家子團聚,林鐘勳覺得值。
已經把尚嵇的靈魂放在一個透明的瓶子裡走過來,她的長劍已經被她收了回去。
要到林夕這邊來,薛敏必須越過馬玉芬這坨障礙物,薛敏直接一腳踢開。
她長大林鐘勳和林夕的麵前笑了笑,而後把被尚嵇搜走的手機遞給林夕,在手機回到林夕手中的那一刹那,之前的拯救係統,現在的穿越者群聊係統直接飛入手機裡。
一個黑洞出現在一家三口的麵前,薛敏裝有尚嵇靈魂的透明瓶子直接丟了進去。
林鐘勳道:“尚嵇去的地獄是我和你媽媽在走了那麼多世界以後,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在那裡的日子絕對會過得很爽快。”
薛敏想到了尚嵇即將要受到的懲罰,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笑容。
看了一眼剛剛被她踢飛出去受了傷被疼醒的馬玉芬,薛敏道:“走,出了這個房子,一切橋歸橋路歸路,所有的一切都恢複原來的模樣。”
馬玉芬一愣,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薛敏會說這樣的話,但她的內心卻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林鐘勳看了一眼妻子,再看一眼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再想想在家中等待的父母,他俊秀的臉上帶著一絲激動:“走,回家。”
林夕也想到了死而複生的爺爺,她歸心似箭,在被薛敏拉著要走出房門的時候,林夕忽然想到了被尚嵇上了身的黎昇。
“爸媽,黎昇怎麼辦?”
“他的魂魄並沒有走,就在他的肉身邊上跟著呢,就跟以前的我一樣。現在尚嵇被我們帶走了,等一會兒他的靈魂回歸就沒什麼事兒了。不過他會忘記掉被尚嵇上身以及宴喜樓內發生過的所有事情。”
林鐘勳這麼一說,林夕就放心了。
在踏出宴喜樓的那一刻,頃刻間風起雲湧,天地變色,大概過了兩分鐘,這異像才結束,天又恢複到了林夕來時候的樣子。
林夕轉頭看向薛敏,薛敏此時的模樣跟“馬玉芬”的有兩分相似,五官無一不完美,皮膚也水嫩嫩得如同撥殼的雞蛋一般。
她穿著一身嫩綠色的波西米亞風碎花長裙,頭頂帶著有白色蕾絲蝴蝶結的編製草帽,整個人青春又靚麗,完全就是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根本就不像是個四十來歲的人。
頂著‘薛敏’殼子的馬玉芬之前的形象在真正的薛敏麵前,瞬間就被秒成了渣渣。這種感覺就跟買家秀和賣家秀給人的感覺一樣。
再看林鐘勳,他穿著花襯衣沙灘褲白球鞋,剛剛的長頭發已經換成了像是被精心打理過的發型,有一縷頭發在劉海處,他這一身比現如今當紅的愛豆還要時尚。
跟他們一比,穿著白色印花T恤、白色防曬衣以及牛仔喇叭褲的林夕瞬間就被襯托成了土狗。
薛敏忽然放開林夕的手,走過去挽著林鐘勳的胳膊,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在一米八五大高個的林鐘勳麵前顯得格外小鳥依人。
薛敏抬頭,林鐘勳低頭,兩人的眼神在空中拉絲,配著藍天白雲和遠處的綠樹紅花,以及燦爛的陽光,整個畫麵猶如在拍電影一般的唯美。
林夕就站在原地,心情格外複雜。
以前總是在網上看到那種父母是真愛,兒女是意外的語錄,她總覺得是假的是在誇大其詞的,但在這一刻,林夕真的覺得那句話說得很有道理。
不僅如此,她還覺得自己飽得很,那種感覺可能就跟隔壁五奶奶家的狗兒吃了三袋狗糧一樣吧。
“小夕走啦,你在後麵站著乾嘛?”薛敏終於想起自己的女兒了。
“來了來了。”林夕大步走上去,牽著薛敏的另外一隻手,一家三口朝著林夕開來的車子走去。
此時正是下午,太陽將他們的身影一會兒照得很短很短,又一種Q版的軟萌之感。
這回回去的車子是林鐘勳開的,薛敏坐在副駕駛上,林夕坐在車後座。
在車子駛出宴喜樓的地盤,剛剛還十分繁華的宴喜樓頃刻間便變得破敗了起來,宴喜樓三個字的牌匾上甚至還出現了一張蜘蛛網。
林夕忽然覺得渾身冰冷。薛敏看了,淡定的轉過身來:“那是尚嵇的產業,現在他在這個世界已經不存在了,那麼關於他的一起就都會被抹殺掉了。”
林鐘勳開著車子往蓮花村去,聞言道:“這個宴喜樓在二十年前就破敗了,原因是因為這個地方出了一起命案。尚嵇消除了大眾關於這件事情的記憶,在這裡開啟了飯店,也在這裡借著這個大凶之地修煉。”
“現在這個世界進行自我修複,這件事情肯定也是在修複範圍內的。”
林夕最後看了一眼,道:“那馬玉芬和黎昇呢?”
“一個應該在醫院,一個應該是在監獄門口接人出獄?”
薛敏這麼一說,林夕就把這兩個人自動對號,馬玉芬應該是在監獄門口,畢竟她的愛人羅慶豐還在鑒於坐牢,現在世界修複,羅慶豐應當也在被修複的範圍內了。
黎昇就更加不用說了,都已經因傷昏迷好幾個月了,要不是被尚嵇搶占了身體,現在應該還是在醫院養傷當中的。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林夕的手機叮當亂響,她拿起手機一看,聊天群裡的小夥伴們正聊得火熱,她忽然失蹤的這段時間對群裡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林夕看了一會兒,提問林鐘勳:“爸,為什麼之前我詢問係統關於你或者我媽媽以及尚嵇的問題,它都不回答呢?”
林夕也是剛剛看到群聊了才想起來的,之前發生的事情更多了,每一個都讓人震驚,她爺爺死而複生的事情更是讓林夕心情澎湃。
也就這會兒她的心情平複一些以後,她才有空問。
“你看,我綁定它的事情的時候他是拯救係統,現在你綁定的時候它就換成了群聊係統。這倆係統雖然內核差不了多少,但它們的名字是一樣的。它的上級領導,也就是天道係統局是不允許改名或者改變係統屬性的係統摻和到前係統之間的事情的。”
“我和它的情況又並不太一樣,所以它隻能給你透露一點點的東西,更多的,更詳細的它就不能主動講的。超過百分之十的泄密,它就要被格式化了。”
格式化,是每一個係統的噩夢。林夕一下子就懂了群聊係統的隱瞞了。
車子的車載音響播放著一首名為藍蓮花的歌曲,在一片豪邁與灑脫聲中,林夕看著眼前邊走邊對周邊的一棟建築、一塊地聊得歡快,這期間還不往冷落她的薛敏和林鐘勳,忽然覺得今日的風變得很溫柔,連帶著這個世界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她在這一瞬間,忽然就把以前的不甘、憤慨,因為家庭原因所遭到的一切不公,在這一刻全都隨著風與歌聲飄走,變得不再重要。
***
車子停在風雨樓對麵的停車場,一家三口走過木頭搭建的風雨橋,風雨橋的兩邊被同村的阿奶阿嬸以及外地來做生意的人們占據,賣水果的賣水的,民宿攬客的,應有儘有。
風雨橋橋底下的石頭邊,一群人在放河燈,在放在村裡跟手巧的阿奶阿嬸們編織出來,一個賣十塊錢的花環。
一家三口從風雨橋走過,認識他們的人不斷地跟他們打招呼,甚至還有人詢問林鐘勳前兩天才發生的事情。
林鐘勳好像一直都沒有離開蓮花村一樣,彆人說什麼他都搭得上來。薛敏手裡更是被阿奶們塞了好多水果。
林夕看著他們,仿佛那二十年的光陰好像從來沒有缺失過一般,恍惚間,林夕以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亂。
直到阿花花的貓兒草兒跳上了林夕的肩頭。草兒在兩個世界之間來回搗鼓,在不知不覺中,它變得越發胖了,臉圓鼓鼓的,身上的一條條花紋都被撐成了寬西瓜紋路。
池香萍前些天給它稱過,它都已經二十斤了,現在的它憑借著自己的龐大身軀,儼然成了蓮花村貓狗界的一霸。
甚至在網絡上都有著關於自己的傳說,這得歸功於它前幾天和一條黑色土狗的一場戰鬥,被圍觀的群眾傳到短視頻平台後,現在的它甚至有了自己的粉絲。
這幾天來蓮花村旅遊的遊客裡就有一些是專門來看它的貓奴。
就像現在,已經有鏟屎官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貓糧貓條貓罐頭在一邊打開誘惑它。
草兒坐在林夕的肩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在一眾“貢品”中尋摸許久,最終走到一個二十來歲穿著一身白色長裙的女孩子身邊,低下高傲的頭顱吃著她手裡的火腿腸。
草兒的身體被時空隧道給改良過,對於有毒的氣體或者食物它異常敏感,正是因為如此,林夕和阿花花才會那麼放心的讓草兒隨意吃遊客們投喂的食物。
被草兒選中的遊客小姐姐是個資深貓黨,這會被草兒迷得五迷三道的,空閒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從草兒的腦袋摸到背上,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癡漢。
林夕被薛敏往手裡塞了一把青脆李:“走走走,回家回家,我可想念你阿奶做的炒雞了,我有預感,你阿奶今天肯定做了。”
林夕吃著甜滋滋的青脆李,跟在薛敏的身後,林鐘勳也追了上來。
村裡的長街宴還在擺著,一座座臨時搭起來的草棚子下坐著正在大快朵頤的遊客,在長街宴這裡幫忙的阿嬸阿姐阿奶們忙得不亦樂乎,還好現在的天還不是很熱,要不然光這一趟一趟的走,就夠人難受的了。
一家三口在一片詢問聲中到達了林夕的家裡,她看著那一座古色古香的二層房屋有點稀奇。
薛敏很是滿意:“這是我跟天道換來的,走走吧,我們回家了。”
原木門將院裡院外分成了兩個世界,玫紅色的三角梅被種在門的兩邊,為原木色的院門戴上了一頂玫紅色的帽子,碧綠的葉子在其中作為點綴,生機盎然。
林夕忽然有些腿軟,她期盼推開門她爺爺就坐院子的走廊下麵唏哩呼嚕地抽著水煙袋,也怕她打開門,院子裡隻有她奶奶一個人。
薛敏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酸酸的澀澀的,她缺席了林夕二十年的成長,她和林夕可以說是剛剛相認,林夕肯叫她一聲媽媽已經足夠讓她高興的了。
彆的她並不強求,甚至因為林夕的這番表現,讓薛敏打從心眼裡感到自豪。若是林夕對林宗平的死而複生沒有任何的反應她才要覺得後怕呢。
經過尚嵇一人之後,薛敏對忘恩負義的人可謂是厭惡至極、
林鐘勳率先推開門,隨著吱嘎的一聲 ,院裡的景象出現在林夕等人麵前。
各色各樣的鮮花就不用說了,這是滇省每一個人家中的標配,院子裡的擺設也不用講了,這個院子是薛敏親自設計的,院內的每一處都是她精心設計過的,漂亮中還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古韻。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走廊下,拿著一片瓜葉子正仔仔細細擦洗的林宗平。
林夕的眼淚刷的一下就落下來了。在她爺爺沒了以後,這樣的場景在她的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可每一次醒來夢裡的一切都成了一場空。
薛敏遞給林夕一張刺繡帕子:“去吧,你爺爺在等你。”
林宗平聽到動靜抬頭看來,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來, 他跟過去許多年的每一次林夕和林鐘勳、薛敏外出歸來時的那樣,說:“回來了噶?餓不餓,飯馬上就好了。”
“好。”三個聲音異口同聲。大家對視一眼,才發現眼眶早就紅了。
薛敏的父母重男輕女,嫁到了林家,她才知道被父母疼愛是什麼滋味兒,所以對於林宗平跟池香萍,她是打從心眼裡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生父母看待的。
此刻看到他們都安好,薛敏是真的欣喜。至於她的親生父母,那薛敏的態度隻有一個,那就是有多遠走多遠。
林夕三人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一道兒踏上階梯,步入走廊。
林宗平依舊在洗野生菌:“你大奶奶家大媽今天去山上,找到了一點菌子,給咱們家送了一點來。你媽媽燉了一鍋雞湯,等一下正好吃。”
林宗平壓根就沒有死掉的記憶,在他的認知裡,他身子骨硬朗,在彆的同齡人今天這裡疼,明天那裡癢的情況下,他是腰不疼腿不酸,上山一口氣都能到山頂,身體倍兒棒。
池香萍係著圍裙從廚房出來:“今天殺了兩隻雞,一隻燉湯,一直辣炒,你們幾個給我吃多點,千萬彆剩下。”
“好。”三人異口同聲。
夕陽豔麗,晚風溫柔,花香撲鼻,林家在這樣的晚上,第一次各種意義上的吃了一回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