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嵐臉僵了一下:“嗬嗬嗬, 這種俗語,我當然知道,你之前不知道麼……”
她拿出畢生裝傻充楞的本事, 睜大眼無辜地看著齊君,暗地裡卻要恨死了。
怎麼齊君比她高那麼多!!
仰腦袋看人,氣勢何在?!
初嵐退後一步, 腦袋仰得更高,用淡淡的眼光俯視齊君, 試圖塑造分神尊者的氣場。
齊君:“……”
“。”初嵐惱羞成怒, “你笑什麼笑!”
“我笑什麼師尊不是很清楚?”
“……”初嵐慫了。
“或者說,師尊裝作不清楚,實際心裡很清楚?”齊君定定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
物極必反, 兔子急了也能咬人,初嵐瞬間來了底氣, 扭頭走進屋中, 啪的坐上椅子。
她雙手抱臂, 深呼吸一下,斜睨過去:“那好,你今天倒給我說清楚,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什麼了。”
齊君盯著她片刻, 才轉身合上門, 坐到對麵。
他先不急著說,反而提起壺, 斟了兩盞茶, 一副要促膝長談, 不講清楚不罷休的模樣。
水霧騰騰而上, 初嵐睨他一眼,又睨他一眼。
她腦子轉得飛快,準備著說辭。
齊君推來一盞茶。
初嵐直接推回去:“我不喝,你說完我就睡了。”
齊君輕飄飄道:“師尊今天睡到黃昏,現在也該就寢了。”
“。”初嵐嘴角抽搐。
齊君又將茶盞推過去:“的確,師尊沒有明著答應我,但回來跟我提,要做寶林,要做婕妤,不都是師尊親口所言麼?”
初嵐笑得嘲諷:“我之前倒沒看出來,你膽子這麼大,還做寶林婕妤?你怎麼不做呢?”
她指尖一撥,茶盞又回到齊君麵前了。
齊君垂眸,茶湯清涼,倒映著他雙眸含笑。
“可以。”
初嵐:“???”
可以什麼可以?
“我不是這個意思。”初嵐解釋。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齊君緩緩道。
初嵐猛地起身:“我——”
她瞪著齊君,剛才準備的借口全都蹦到嘴邊。
什麼“幻境是幻境,現實是現實”“你我是師徒”,甚至“我神魂不穩哪天就魂飛魄散了你趁早找彆人”都想到了。
但見月光下,齊君專心致意望向她的眼……初嵐半個字都蹦不出來。
雙極碑中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但說沒有好感,鬼都不信。
齊君今晚過來,意圖為何,初嵐心底早有預感,不過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隻是沒想到,他態度這麼堅決。
本以為能糊弄過去的!
初嵐訕訕坐下,耳尖發熱,歪著頭,不看齊君看窗外。
“……行吧。”她嘀咕。
圓桌那邊傳來低低的笑聲,擾得初嵐發懵,腦子裡似有一鍋沸水,咕嘟嘟燒到臉上。
齊君推來茶盞:“師尊果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
初嵐回瞪他:“開心了,高興了,目的達到了?”
齊君含笑不語,黑眸好似灑滿星子,閃爍流動。
初嵐小聲抱怨幾句,端起茶杯,一飲而儘。
“不過我要說在前麵。”她振振有詞,“第一,你不能把這事說出去。倘使外人知道了,難免有閒言碎語。”
沒人敢在初嵐麵前嚼舌根子。但她無法時時盯著,有沒有人陰陽怪氣齊君。
“理當如此。”齊君頷首。
雖然,他從不理會閒言,卻也不想看見他人指摘初嵐。
初嵐挑起眉梢,一雙眼中寫滿驚訝。
沒想到她徒弟還挺上道。
“第二,不,應該是一點一。如有他人在場,你必須叫我師尊。”初嵐說。
齊君:“可以。”
初嵐點點頭,準備提第三點,齊君卻忽然道:“若無他人在場呢?”
初嵐一愣。
對哦,正常人私下裡,都是怎麼稱呼對方的?
這時候她就分外想念手機,不知道怎麼起稱呼,查查不就行了嗎?
初嵐:“你想怎麼稱呼?”
齊君:“你想怎麼稱呼?”
“……”
齊君:“想怎麼稱呼都行。”
初嵐:“想怎麼稱呼都行。”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初嵐捂住額頭。
這是什麼小學雞礙□□故。
她望著齊君,齊君回望她,視線撞在一起,夜色悄然,唯有呼吸聲此起彼伏,比月光吵鬨一點。
齊君輕聲:“嵐嵐?”
初嵐耳尖騰的一熱,差點跳起來:“不行!”
齊君:“不行?”
初嵐眼神躲閃:“太肉麻了,換一個。”
片刻後,齊君摩挲著茶杯,緩緩道:“那……二綠姑娘?”
“二綠?”初嵐滿頭霧水。
隨即,記憶漸漸回攏。
好幾年前,齊君剛入清峰,小景山,雙生並蒂曇,她化名二綠,幫他摘花。
草。
草草草草草!
這是什麼黑曆史不提她都記不得了!
初嵐耳畔轟鳴,猶如一萬顆隕石同時墜落腦子裡,看似麵無表情,實則已經社死到神魂連夜乘火箭飛升仙界了。
偏偏齊君還在笑:“其實,我一直都知道。”
“……”
突然,初嵐唰的起身,拉住齊君手腕,噌噌噌拽他到門口,一把推他出門外。
齊君一滯:“?”
初嵐雙手扶門,板著臉:“你女朋友沒了。”
——嘭!
兩扇門合攏,差點撞到他鼻尖。
走廊裡,寂靜空蕩,穿堂風涼涼。
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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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山,雷雨轟鳴。
仇川坐在高閣正座之上,左右分立金丹、元嬰魔修數人。
“恭祝魔君進階!”眾人齊聲。
平日裡,仇川喜怒不形於色,此刻卻麵帶笑意。
昨日,他正式踏入元嬰大圓滿境界,離分神隻有堪堪一步之遙。
“這都歸功於尊者。”仇川笑道,“跟著您一日,勝過跟著日神仙一年。”
短短三年,他就從金丹邁向分神,這種進階速度,哪怕是那個道修天才清嵐真人,都比不上。
神識裡,查威嗤道:“彆忘了,到了分神期,就把你修出的第一個分-身給我。”
仇川勾起唇角:“那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