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所有人都做了,所以暮靄來到樓下後，見到的就是青銅之下其他的夥伴，就算有沒到的,隨後幾分鐘內也聚齊了。
“所以，上城區就是阻攔地球和怪物們的最後防線？”安東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黑咖啡,眼皮卻依舊有些睜不開，“我以為拿的是無限流劇本，實際是超級英雄？”
“這[嗶——]世界。”
孟浩也沒了一直以來的冷靜，他捏著杯子的手攥得死死的，顯然夢境裡的畫麵以及醒來後得知可能不是夢境的事刺激到了他,難得失態地爆了粗口。
“感覺我們的作用就是充電寶。”付惜擺脫了睡夢帶來的驚嚇後,結合自己所得到的信息習慣性開始分析,“上一批去上城區的人貢獻了自己的力量/本體/精神……之類暫且咱們還不知道的東西後，留存的能量不夠了，所以需要新生代補充進去。”
“有說不通的地方。”暮靄指出對方話語中的漏洞,“如果真的是充電寶,歸澤城那麼多人,副本那麼多,又何必選這麼麻煩的方式，直接將人帶過去強行充電不就行了？”
沙諾接過話頭說道：“有需要我們自主意識的地方，或者說,對方無法強迫我們去奉獻或者犧牲自己。”
伊萬沉默許久，才低聲開口,再沒了之前元氣男孩的活躍：“我不想死,但要是為了全人類，我可以試試。”
“我覺得沒到那個份上。”付惜搖搖頭，伸手指了指上方,“它好像依舊在努力傳達什麼消息，但沒法用語言去說，隻能給我們看各種畫麵，借此來表達什麼……可惜，腦回路不同，導致我們可能誤會了一些含義。”
“我倒是想相信你，可我控製不住自己往壞處想。”安東依舊神情萎靡，“不管是真的假的，反正我不參加下一輪。”
暮靄也跟著點頭：“我也不參加。”
有句話她其實沒說出口，作為一個本質上遊離於社會之外的人，她其實對現實世界的感情並不深厚。
自從爺爺奶奶過世之後，她的家人就成了一個書麵上的名詞，除了在填人際關係的時候會用到，就隻剩下了逢年過節時約莫時長3分鐘的問候電話。
朋友則一個都沒有，平日裡聯係的，用同事、同學和鄰居來概括更為恰當，見麵問好，點頭微笑，再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看似其樂融融，其實隻是表麵社交，沒有那種在私人時間裡可以約出來擼串逛街的交情。
同樣，暮靄也不懷念自己見過的那些鬼“朋友”，說是和它們玩，或者從它們身上學到東西，其實都是美化過千次萬次加了無數濾鏡後的調侃話語。
她一直都在憑自己的勇氣和智慧與對方周旋，一直都是。
人鬼殊途，神交成為朋友的事，隻會在誌怪故事裡出現，暮靄在小時候被坑過幾次，險些沒命之後，就再也不會交付自己的真心。
總之，對於那邊的世界，暮靄的態度並不熱絡，來到歸澤城後，雖然嘴上說著要回去要回去，心裡其實早就適應了這個地方，不然以她的習慣和拚命的精神，早就不停歇地去打隨機副本，爭取早日攢夠印章許願。
沒那麼做的原因，一是比起讓她覺得格格不入的現實世界，她更喜歡這裡。二是遇到了青銅之下的這幾個人，讓暮靄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做“誌同道合三觀一致的朋友”。
如果進入到上城區，真的需要有人犧牲自己作為補充能量，暮靄希望那個人是自己，她對回去不執著，對死亡也無所畏懼，如果這樣能讓自己的朋友們擁有新的人生，她很願意去當那個被緬懷的人。
畢竟大家聊天的時候，他們在談起日後回到現實世界時，總會露出那種期待懷念的神情，與其讓自己這個格格不入者回歸，還不如滿足他們的願望。
當然，這種想法不能說出來，不然會遭到絕對的反對，暮靄暫時沉默了，調轉回思緒聽其他人繼續發言。
最終，依舊沒有商量出什麼結果，除了大家要同進退之外，於是所有人都在之後發來的邀請函上勾選了【棄權】的選項，靜等比賽徹底結束。
然而不知是不是巧合，像他們這樣“不思進取”的參賽者可能太多了，在一周後本該進行下一輪比賽的時候，舉辦方卻突然發布了臨時公告，單方麵宣布比賽徹底結束，之後將不再進行下一輪選拔。
怎麼說呢，就有著一股濃烈的潦草感，越發顯得它急不可耐了。
“……參賽人數不夠？”暮靄看著係統公告，巨大的荒誕感充斥著她的情緒，“這是全員棄賽嗎？不然總不會連冠亞軍都湊不齊吧？”
孟浩站在她身邊，措辭謹慎：“也許大概沒準？”
“事實就是，沒人想當炮灰。”安東路過，手裡拿著一盒甜甜圈，“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大家對於之前的副本和夢境的分析都差不多，而且走到這一步的，大部分都不是什麼舍己為人的聖人——既然去上城區已經板上釘釘了，那就擺爛吧，誰愛衝下一個誰衝，反正我不去。”
說完，安東咬了一口甜甜圈，將手裡的盒子遞給他們：“抓緊時間吃點吧，1個小時之後咱們就搬家了，到時候估計什麼都帶不走，現在不吃可能以後都吃不到。”
暮靄默默拿了一個，順便又去冰箱那邊給自己開了一瓶肥宅快樂水，彆管日後如何，現在安東說得很有道理，抓緊時間享受，過了這個村很可能沒這個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