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沒想到的是,在五條悟找我來說話之前,我先接到了來自我準弟弟的求助。
那是九月份的一天,我正在為十月份的新學期做預習準備,接到了電話。
【陽菜姐。】
“嗯?怎麼了?”
【你總是說有普通人的方法。】
“嗯?是……?”我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不太對勁,語氣都變得有些遲疑了。
【那如果普通人仇視咒術師並且傷害到她們了呢?】
她們?——我敏銳地抓到了這個關鍵詞,覺得那邊可能出了什麼具體的事件了。
不過問題還是要好好回答的:“那就……報警然後進行社會援助,如果人數多你害怕法不責眾的話就找一個好律師把所有人都告了啊?普通人做錯事當然也有普通人的法律去處理,咒術師在身為咒術師之前還是自然人啊,當然享有法律保護的。”
【……】
“傑。”
【嗯?】
“遇上什麼事了?你現在在哪裡,需要我過來一趟嗎?”
【……好。】對方應聲完之後又改口,【不了……這邊過來路太遠了,而且不安全……】
“那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來幫忙想辦法。”我直覺這件事情比較嚴重,而且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情緒不太穩定的樣子,於是把聲音放緩了一些,“我就算不過來,也有辦法處理的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之後,才應了一聲:【好。】
我鬆了口氣,開始聽對方的講述。
其實事情不複雜,就是這次傑去執行任務,但是發現那個被咒靈困擾的村的村民把咒靈造成的災害歸結到村子裡的一對有咒術天賦的雙胞胎身上,並且將人關進了籠子裡虐待。
我問來了地址之後,查找那個縣區域負責的警察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姓氏諸伏,又趕緊大半夜給認識的朋友打電話說明這件事問問看是否是親戚。
我還算幸運,那位諸伏就是我這位朋友的親哥哥,這麼聯絡上了之後……這些後續就可以交給警方了——這虐待兒童罪絕對成立的!
不過我也沒有閒著,在跟媽媽說了一聲之後,就趕緊出門跑去那邊。
因為路比較遠,到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亮了。
我在警局見到了剛做完筆錄出來的黑發少年,我和他對視片刻之後,朝人一笑,舉起手中的紙袋道:“我聽說這個地方的土豆餅很有名,剛好過來特彆早都不用排隊就買到了……要一起吃一點嗎?”
對方走到我跟前,接過紙袋。
然後我們一前一後地坐下,有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那兩個孩子已經救出來了吧?”
“嗯……警察帶人去醫院做最後的檢查了。”
“她們既然有咒術天賦的話,也不能隨便給其他人家收養……我會去問問能否我們家收養的。你覺得如何?”
“嗯。”
我:“……”糟糕,居然有我都沒話說的一天!
如果是之前的話,我還可以侃侃而談一番,但是真的遇上事的時候,我覺得說大道理起來簡直就是在KY,就跟少年漫裡打不過敵方BOSS就開始說教式台詞企圖口遁一樣無用!
好在估計也不是我一個人覺得這個沉默難受,夏油傑開口了:“有那麼一瞬間……我是想要殺光那些愚昧的村民的。”
我一怔,倏地扭頭看向他。
而黑發少年則是目視前方,繼續說了下去:“有的時候,我不知道什麼才是對的……感覺咒術師這條路看不到儘頭。然後我想到了,七海在你的影響之下做出了其他的選擇,感覺他已經如釋重負了……所以我想,也許你會知道。”
我歪頭想了想:“那就……休息一段時間。我打電話給高專,讓你休息一學期吧。”
夏油傑看了過來:“……嗯?”
“既然陷入迷茫了,不妨就先不要往前走,停下來看看。”我說著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背,“你現在才十七歲哎!人生才過了才四分之一左右吧?乾什麼要一條道路走到黑啊!你有很多選擇的!你知道七海除了考東大之外的第二人生選擇是什麼嗎?”
夏油傑麵露遲疑:“……是什麼?”
我一臉平靜道:“麵包師。”
夏油傑:“……”
“你還彆說,他還真的有這個天賦……”我抬手摸摸下巴,為了活躍氣氛開個小玩笑,“放心吧,也不用擔心家裡的經濟問題。存款和爸媽的工資都夠,實在不行我還能偷悟的卡養你!”
夏油傑:“……那還是算了吧,我更希望你們分手。”
***
我覺得一旦想到五條悟也要融入我們家,我的弟弟就開始覺得頭痛、然後能少分攤一點心思去想彆的有的沒的了。
警察的動作還是挺快的,不過關於這些虐待行為後續的……警察這邊肯定做不了太多事,還是需要請一個律師來處理的。
這對雙胞胎估計是因為被傑救了的原因,對他很依賴,與此同時對其他人都挺排斥的。所以當我們表示能收養她們的時候,警察看起來都鬆了口氣。
正式的收養手續肯定今天辦不了,還需要不少流程。不過她們可以跟著我們先回家去……雖然我跟媽媽說了傑收養了一對雙胞胎的時候,媽媽是發來一連串問號的。
等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媽媽一臉遲疑地坐在那裡,看到我們回來立馬站起來,看向躲在傑身後的兩個孩子:“就是這兩個孩子是吧?我已經把客房收拾出來了,可以暫時住那裡。”
“麻煩你了,宮村阿姨。”
“不用不用……”
“媽,那個黑發的是美美子,金發的是菜菜子。她們現在比較怕生,讓傑帶著去好了。”我過去抱起站在媽媽邊上的小惠,“小惠怎麼還沒睡?”
“我也沒辦法,這孩子非要等你啊——”
我覺得媽媽之前有句話說對了,我們這個家庭是越來越壯大了。
等安頓好這對雙胞胎、也把小惠給哄去睡覺之後……我們坐下來,開展了一個家庭三人會議,大概地說了一下這次的事情。
媽媽聽完之後倒是沒有異議,隻是在那裡有那麼點糾結:“這樣子的話……那萬一《跟去你家可以嗎》的節目組一年後來訪,我們家的人口增長會不會顯得有些過快了?”
“媽媽你想太多了——我們家也沒有那麼多爆點,不一定會播出啊。”
“不啊,節目組都打電話來說了,會播出的!就是這一期呢!不是你們突然帶新孩子回來的話,我就和小惠一起看這一期了。”媽媽說著還把客廳的電視機打開了。
我們三人一致地把視線轉移到電視屏幕上。
電視節目看起來已經播出了幾分鐘了,開頭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媽媽帶著節目組參觀二樓的鏡頭,似乎剛好是小惠被吵醒走出來的一幕。
還伴隨著和采訪記者的對話。
【哎?這不是我的兒子,這算是我女兒的孩子吧哈哈哈!】
【哇——那真是了不得的三代同堂了呢!】
【算是吧,看,這是我們的全家福——】
媽媽給記者展示的,是我們一家五口的全家福、以及就我們三個小輩的合照。
可是吧……因為這個站位……再加上媽媽說的話……這個照片,看起來就顯得,有那麼點,怪異了。
尤其是節目組放著采訪片段,然後錄製間的主持人說的話。
【哇,還真是年輕的父母呢!】
【是啊,真的好年輕的三代同堂啊!】
“……”我和夏油傑十分一致地、用充滿疑問的目光看向了媽媽。
而媽媽還毫無所覺地在那裡擺擺手笑道:“說起來真的很好笑哦!節目組以為小惠是你和傑的孩子,還覺得你們夫婦真年輕哈哈哈哈!啊……不過我之後立馬就解釋了啊,怎麼沒拍進去?”
我拍桌,沉著一張臉直言道:“因為!這他媽是個綜藝!他們為了爆點!勢必會在最後才揭露真相!”
我說怎麼在後頭過來采訪的時候,特意提到我們姐弟長得不像……
媽媽自知理虧,啊呀了一聲立馬站起來溜號:“我忽然想起來這件事還沒告訴傑的爸爸呢!我去打電話告訴他我們家上電視了!”
我嘖了一聲,站起來正欲阻攔她,隻聽得家裡的門鈴聲響了起來。
我一下子動作頓住了。
媽媽趁機快速溜號,往二樓跑了:“陽菜!傑!有人敲門了你們記得開門招呼客人啊!”
我和傑都保持沉默,在那個門鈴聲鍥而不舍地不間斷響著的時候,我幽幽開口了。
“傑,你去開門吧。”
“為什麼?”
“我覺得這可能是半夜行凶的咒靈,你難道要讓你姐姐一個人麵對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