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測測的聲音不是彆人的,正是萬桂芳的。
這個家裡,鄭艾黎最怕的就是她。
本來鄭艾黎就懼怕萬桂芳,她還悄然無息突然在鄭艾黎背後說話,心虛的鄭艾黎真的差點被嚇死。
瞳孔緊縮,額頭冒汗,手腳發軟,鄭艾黎話都說不出來了。
萬桂芳還以為鄭艾黎故意不回答自己,氣勢洶洶從門口衝進來,“鄭艾黎,你給我說說,你要掐死誰啊?”
“嗬嗬!”鄭艾黎尷尬的笑了,“媽,我……我……我就是說句氣話。”
萬桂芳怒目而視,額頭青筋鼓起,頭發都快豎起來了,“對著一個剛一天的孩子說掐死她這種話,你說是氣話,那你說說,我孫女哪裡招惹你了,讓你這麼生氣,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鄭艾黎低下頭,“媽,我真就是隨便說說而已,你不也經常罵蘇解放嘛!”
沒想到鄭艾黎還狡辯,萬桂芳眼都有紅血絲了,“我艸泥馬的,老娘是罵我兒子,但罵的都是蠢貨混蛋之類的,我有罵讓他去死之類的話嗎?”
一句小小的話萬桂芳提綱上線,搞的好像她已經動手掐死蘇小小似的。
關鍵外麵還有一堆人,萬桂芳嗓門大,鬼喊鬼叫,被人家聽到她還怎麼見人。
“媽,你彆說了,孩子是我生的,我罵兩句怎麼了?”
鄭艾黎死豬不怕開水燙,死活不認錯,萬桂芳手癢癢,好想兩巴掌扇在鄭艾黎臉上。
但萬桂芳凶歸凶,幾個兒媳她沒動手打過。
怒極攻心的她唯有狠狠罵鄭艾黎,才能出點氣。
“黑心肝的玩意,連剛生的孩子都舍得咒罵,簡直不是人。”
鄭艾黎:好生氣哦!
然而想到還要在萬桂芳手底下討生活,鄭艾黎唯有死死的壓製住自己的怒氣,在心裡告誡自己,絕對要冷靜,不能和死老太婆衝突,想想饅頭雞蛋魚肉……
隨便罵鄭艾黎幾句,萬桂芳趕緊去抱她孫女,雖然孩子一直乖乖巧巧的,可萬桂芳不敢把孫女讓鄭艾黎帶了,要是鄭艾黎偷偷對孫女下黑手,那她想死的心都有人。
奶奶喜歡自己,蘇小小感覺到她對自己濃烈的疼愛之意,也喜歡。
這不,和萬桂芳的視線對上,蘇小小就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個無齒笑容。
蘇小小的眼睛像是裝了星空,顧盼生輝,被她濕漉漉的眸子盯著,萬桂芳有銅牆鐵壁般硬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乖寶,奶奶抱。”
天氣熱,蘇小小穿的不多,萬桂芳滿臉慈愛,剛抱著蘇小小,就察覺到不對。
孫女屁股底下濕濕的,估計拉了,萬桂芳趕緊替蘇小小換了。
換了時候,發現蘇小小的小屁股有點紅,估計捂著了,萬桂芳又罵了,“你是死人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孩子拉了要及時給她換,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配當媽嗎?”
還沒完沒了,鄭艾黎頭頂都快氣冒煙了,“媽,我剛生,身體虛,沒注意到孩子。”
鄭艾黎這話要是再過幾十年,說出去肯定會有一堆人同情她,讓剛生的產婦照顧孩子,太不人道了。
然而,現在是七七年,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黃牛用的時代。
蘇家莊的女人,基本生了之後都是自己照看孩子,婆家仁義一點的,會讓產婦坐半個月月子,吃點雞蛋紅糖。
要是婆家狠心的,三五天就要求產婦下地。
萬桂芳自詡自己算是一等一的良善人,兒媳婦每次生產都讓她們坐足了月子,還有細糧雞蛋供她們吃。
沒想到啊沒想到,她太善心,居然讓鄭艾黎蹬鼻子上臉,越發矯情了。
萬桂芳差點一口口水噴鄭艾黎臉上,“我呸!剛才你和老娘吵架的時候精氣十足,現在臉紅潤的像猴屁股似的,你還好意思說你虛弱,要不要臉?”
“連個孩子都照看不了,我看你是想當祖宗了,要不要老娘讓人把你抬到神龕上,一天三頓香供著你。”
萬桂芳劈裡啪啦說了一通,把鄭艾黎諷刺的麵紅耳赤。
萬桂芳罵人的聲音不小,院子裡的人差不多聽到了,許香草靠著趙月的肩膀諷刺的笑著說:
“我猜三弟妹覺著自己生了一個寶貝,飄了,可她也不想想,媽心疼的是孫女,可不會心疼孫女她媽。想作妖拿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趙月比許香草看的更遠,小聲說:“現在彆談這些,免得被人笑話,好好做事吧!”
許香草:她其實就是想偷懶,才找閒話聊的啊!
屋裡,萬桂芳趁著罵鄭艾黎的功夫,手腳麻利的替蘇小小換好了尿片
穿褲子的時候,萬桂芳下意識摸摸蘇小小的肚子。
癟癟的,完全不像吃飽的樣子。
“鄭艾黎,你喂過我孫女了嗎?”
鄭艾黎下意識回答:“我沒奶水,怎麼喂?”
蘇小小一怔,她都忘了,自己現在需要吃東西才能活下去了。
萬桂芳驀地抬頭,柳眉倒豎,瞪著眼睛,“什麼,你沒喂過我孫女?一晚上都沒喂過?”
昨晚上太忙,萬桂芳忙的昏頭轉向,就給孫女喂了點水。
因為鄭艾黎不是第一次生產,萬桂芳想著她有經驗,不會餓著孩子。
在她看來,要是沒奶水,鄭艾黎肯定會說,讓自己多做點下奶的東西。
既然鄭艾黎不言不語,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沒想到,鄭艾黎這個蠢貨,沒奶也不知道說,要是自己今天不問,她是不是準備讓自己的大孫女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