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戚坐在空教室裡,把所有卷子一題一題寫完了,還是不行。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心落不了地的時候,寫卷子是一件能把所有耐心消磨殆儘的事。
而那人害怕考試,和他比起來,要難熬得更多。
“先把頭發擦乾,彆感冒,”顧戚拿過路言放在桌角的毛巾,遞過去,“把頭發擦了,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路言沒接。
他覺得顧戚現在把主次弄錯了。
不是他想問什麼都可以,而是顧戚自己知道什麼。
頭發其實已經乾的差不多了,隻剩發尾還濕著,時不時掉下一兩滴,暈在肩膀上。
顧戚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輕捏住路言的後頸,動作很快,卻很輕地把發尾擦了擦,還低笑著說了一聲:“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也不知道是說給他自己聽,還是說給路言聽。
路言根本沒想到,顧戚竟然敢直接上手。
往後一避,剛好撞在腰間的淤青上,悶哼了一聲。
明顯吃痛的神情,顧戚皺了皺眉:“撞到了?”
路言站穩身體,往後撤了兩步。
知道路言身上可能有傷,顧戚沒跟他耗,直接把燈給開了。
突然的亮光,路言生理性皺了皺眉,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顧戚已經走了過來:“哪裡碰到了,我看看。”
“沒有,”路言努力冷著臉,“把燈關了,阿姨會上來。”
頓了下,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補了一句:“出去。”
最後那句欲蓋彌彰的“出去”,不僅沒讓顧戚感受到什麼威懾力,甚至還覺得……挺可愛。
也不知是好是壞,剛剛繃著的氣氛,被這麼一岔,散了很多。
路言之前撞到腰的時候,沒踩穩,腳踝也被椅子的凳角刮了一道小傷口。
擦著布料有點疼,路言就挽了一道上去。
現在燈一開,顧戚很快就看見那道紅痕,在白淨纖秀的腳踝上,格外刺眼。
顧戚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說了句:“怎麼這麼容易受傷。”
“藥箱呢,還在櫃子裡?”顧戚熟門熟路地問。
路言卻頓了下。
他衣櫃裡基本空著,彆說什麼私密東西,就連衣服都很少。
顧戚前兩天手心那傷,他幫著處理完,藥箱都是顧戚自己放的。
可現在聽著顧戚這話,路言卻忽然想起那滿地的糖果和小零食。
那個袋子,就放在衣櫃裡。
路言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也不太想讓顧戚看見。
於是走到櫃子前,自己彎身,把藥箱拿了出來。
可太顧著一件事,就容易落了彆的。
路言忘了自己身上隻套了一件寬鬆的睡衣,彎身的瞬間,腰上的淤痕漏了一片,不偏不倚,剛好撞進了顧戚的視線。
“腰上的傷,哪來的?”顧戚聲音不疾不徐,卻格外清晰。
路言後知後覺剛被顧戚看到了,還是腰上,拿著藥箱的手都緊了一下,可很快穩了過去:“撞的。”
顧戚想了想:“早上在密室裡撞的?”
路言不太想回,可又怕顧戚亂猜,冷聲道:“剛撞的,在寢室。”
顧戚半信半疑:“撞哪兒了?”
能撞成那樣?
路言把藥箱放在桌子上,沒控製住力道,聲音響了點:“這裡,桌角,行不行?”
挺有氣勢。
如果耳尖沒紅的話。
“行,”顧戚忍笑,把藥箱打開,拿出一瓶紅花油,“躺床上。”
躺床上。
路言現在比聽到那句“為什麼害怕考試”,還要僵硬些。
路言抿了抿嘴:“我可以自己擦。”
“那地方你擦不到。”顧戚根本沒給路言留餘地,直接坐在下鋪的位置上,還曲指叩了叩床板,示意他過來。
路言:“……”
顧戚見路言一動不動的模樣,失笑。
他輕晃了晃手上的紅花油,說:“開過封的,去年運動會,林季摔了腿,也幫著擦的。”
言下之意就是,隻是同學間最基本的互幫互助。
顧戚繼續“恐嚇”:“淤青不比皮外傷,不揉開了,難好。”
路言最終冷著臉,走了過去。
不為彆的,他知道自己什麼體質,不揉開了,可能真得留上一星期。
疼不疼無所謂,路言怕下星期回家,要是徐嫻也像顧戚今天這樣,不小心看見了,保不齊要多想,還要擔心。
而且顧戚的語氣很正經,就像他說的,摔了,撞了,隻是幫著擦個藥而已。
紅花油的氣味重,一倒出來,很快便在整個寢室散開。
顧戚的手貼上來的瞬間,哪怕路言做足了準備,指尖還是忍不住攥了一下。
路言咬著牙:“顧戚,你是沒吃晚飯嗎?”
說要揉開的是他,按棉花似的也是他。
顧戚沒忍住,輕笑:“重了怕你疼。”
路言覺得呼吸都有點燒:“你這樣我就不……”
路言張了張嘴,最後也沒把“我就不疼了?”幾個字說完,撇過頭去。
等路言覺得差不多了,可以停下的時候,顧戚剛巧停下手。
可他還躺著,來不及起身,整個過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顧戚,卻幫他後腰的衣服蓋上,動作細致又緩慢,還用著一種哄小孩的語氣,輕聲開口:“為什麼害怕考試?嗯?”
作者有話要說:言言後來才知道,林季摔了腿,是幫著擦了。
隻不過幫著擦的人,不是顧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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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個紅花油,都是愛你們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