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苦工在心裡冷冷一笑,這見鬼的命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講道理啊。
連沉默許久的敖玉都有些受不住這氣氛。
他如今已經沉穩許多了,隻要不涉及雙生妹妹,大多時候都能端住自己作為廣力菩薩的架子。但也正因為他失去了阿灼,才更能以己度人,設身處地去體諒此時此刻的江楓。
凡人故去,尚有魂魄能和親人一年一會,而長生不老如廣力菩薩,卻不知道這一生還有沒有與阿灼再見的機會。
敖玉便不想打擾這一場重聚,近乎是安安靜靜地旁聽到了現在。
眼下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敖玉看了看宋玉紅的麵色,終於輕聲道:“兩位小友說得對,夜晚風涼,坊主還是先回房休息吧。我好替你運氣調息一番。”
便把今夜剩下的時間,交給那久彆重逢的一家人吧。
“……也好。”
宋坊主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順著敖玉搭的台階就走下來了,還感激地對他笑了笑:“那就有勞三太子了。”
她用手撐著桌麵,正要支起自己重傷未愈的身子,桑落伸手去扶,敖玉便也跟著起身。
這時,一道紅光卻突然從宋坊主的丹田處脫出,像是流星一般拖著長長的尾光,豔烈得快要把整片天空照亮,動作更是快得匪夷所思,劃過眾人眼前的時候連殘影都難以捕捉!
宋坊主動作一頓,慢慢地抬起了頭。
敖玉卻比她著急多了。
“掌珠!”
他低喝一聲,身形瞬間立得筆直,右手捏訣隔空點向四海神劍:“回來!”
西海白龍的靈力如劍鞘般包裹上去,唯恐掌珠是又受了什麼刺激,突如其來地就要造作。從前它失蹤了一回,就讓長息劍主找了足足一千多年,這次要是當著他的麵飛走了,敖玉真能一口氣把自己慪死!
片刻之前還冷靜從容的白龍崽子狠狠一咬牙。
桀驁不馴的四海神劍卻不願搭理。
——它盤旋在眾人頭頂,並沒有像敖玉所想的一樣飛走,但它也不肯聽從敖玉的命令“回來”,隻聽一聲清亮銳利的劍鳴,西海白龍圍攏上去的靈力便被掌珠震開了。
劍上靈光一閃,昂·揚戰意簡直躍然眼前。
“這是怎麼了?”
白龍崽子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誰招惹了它?”
掌珠確實蠻橫,從前就把長息壓製得沒了脾氣,但物似主人形,它的傲氣也與西海紅·龍一脈相承——就算是那位號稱“劍神”的西門吹雪,曾以劍氣引得掌珠動怒,讓它憤憤不平地鬨騰了這些日子,掌珠都不曾如此刻一般戰意滔天。
就好像是棋逢對手,越是難分伯仲,便越要殺個清楚明白!
“……是楊二爺在城外有所動作。”
這一句話響起時,院中一龍一鬼兩人齊齊看了過來。
而他們的視線落處,宋坊主在桑落本能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她看向盤旋不休的神劍,掌珠赤紅的靈光像是在她的眼底點燃一場大火,但宋坊主的聲音依然平穩,耐心解釋道:“掌珠無礙,隻是感應到他出手了。”
西海白龍一愣,這才明白過來她是在安慰他。
——是了,作為現任主人,宋坊主當然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掌珠。
可敖玉看了看遠處風平浪靜的夜空,還是輕聲道:“我並未發現什麼動靜。”
不是他非要質疑,而是當前塞北這一畝三分地上,除了楊戩那廝以外,再沒有比敖玉自己更能打的神仙了,更何況是一個連凡骨都沒有褪去的宋玉紅。倘若城外真的出了事,連被凡人姑娘收入丹田的掌珠都驚動了,敖玉不可能一點感應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像是再一次聽懂了西海白龍的糾結,宋坊主轉頭看向他:“隻是一種感覺。”
——畢竟掌珠斷裂前的最後一役,便是在嶺山郡血戰楊戩。它的原主人甚至是前所未有地發了狠,招招致命,殺氣翻湧,哪怕以命換命也無所謂,隻要能拖著那個光風霽月的真君一起魂飛魄散!
雖然這一戰之後它就斷做兩截,被主人親自葬入劍塚,掌珠也死死記住了它經曆過的最後一個也是最為強大的對手。
先前宋坊主與真君不是沒有見過麵,可那個時候,宋坊主性命垂危,掌珠自然要以主人的安危為重,再怎麼蹦躂也會老老實實地替她續靈力吊命。顯聖真君又是低調慣了的,在人間行走會習慣性地收斂靈力,再者他早就知道四海神劍是個什麼德行,顧忌著宋坊主這個傷員,更是把自己和三尖兩刃刀的氣息壓了又壓,這才讓掌珠消停到了現在。
誰能想到會在今夜功虧一簣。
雖然好像也不是什麼大動作,真君還及時設立了結界……但一遇到他的事,掌珠就是這麼出乎意料地敏銳啊!!!
布置結界需要的靈力於真君而言不過九牛一毛,連敖玉都被他輕而易舉地瞞過了,但架不住敖灼的本命神劍就是和她一樣死心眼,逮住顯聖真君就不肯放,老子又能怎麼辦!
千年苦工簡直欲哭無淚。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10-0202:29:43~2021-10-0323:00: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京葭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