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窯工、力夫還有那棉花巷的織工好像並不是和這些教匪一夥兒的,這些窯工、力夫大多都是咱們臨清本地人,這些教匪更像是來自夏津和武城那邊,像先前那個更像是鄆城、巨野那邊的口音。”
黑瘦小子左良玉不知道啥時候鑽了上來,也佝僂著身子向外看。
“哦?你能聽得出來他們口音?”馮佑也是對這小子刮目相看。
“我在這臨清碼頭上混了這麼多年,這山東地界上哪個地方的人我沒見過?”黑瘦小子傲然道。
“先前那個姓趙的鐵定是巨野、鄆城那邊的口音,他們和我們這邊的口音差彆不小,跟著他的那些人都是,但是最早的那個胡二就應該是這夏津、武城這邊兒上的,那胡二我雖然沒見過,但是我也聽碼頭上那幫力夫提起過,應該是渡口驛那邊上的力夫頭兒,據說號稱恨地無環,力大如牛,很有些勇武。”
渡口驛屬於夏津,正好處於臨清州和武城縣之間,沿著運河,向西南距離臨清州城北麵的王家淺也隻有五十裡地,向東北距離武城隻有二十裡地,而距離夏津縣城也隻有四十裡地。
這裡地理位置優越,隔著運河與北直隸的清河縣隔河相望,清河縣諸多糧食布匹和水果均通過渡口驛轉運,而夏津縣裡的特產烏棗也通過這裡登船南運。
不得不說這運河兩岸真的是山東最精華所在,沿岸地區人煙稠密,集鎮眾多,各路特產物產都是通過這條堪稱關乎生存的水道來運出運入,也養活了無數人。
臨清州除了州城碼頭最大外,沿著運河,北有王家淺,南有戴家灣和魏家灣,尤其是魏家灣更是臨清州和東昌府之間最繁盛的市鎮。
清平、高唐、茌平等地的糧食、棉花和生豬均在這裡進行交易和外運,極盛一時,即便是渡口驛、王家淺和戴家灣也一樣不差。
這些鎮甸碼頭上少則百餘人力夫,多則數百人,像魏家灣的力夫便分成了三撥,每撥都有百餘人,擔糧的擔糧,背棉花的背棉花,扛鹽的扛鹽,然後其他幾類大宗貨物有分彆被這三撥人給各自瓜分把持。
甭管你哪來的商戶,都得要按照他們的規矩來,這裡邊自然也就有領頭的人物,要麼就是本地有些背景的無賴頭兒,要麼就是一些仗著有幾把武力和本地豪紳做後盾的潑皮。
“這胡二既然是大小是個人物,渡口驛距離這臨清城多遠一點兒?隻怕這城裡不少人都認識他吧?胡二就不怕日後被官府拿住,開刀問斬?”馮佑更不明白了。
這個問題的確有點兒大,也把自詡無所不知的左良玉給問住了,囁嚅半晌,也難以自圓其說。
馮紫英也有些不明白。
若真是頭腦簡單因為一時激憤受人利用的力夫,那也罷了,但像胡二這種早已經在江湖上打滾多年的角色,豈有不明白其中利害的?
可今日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火執仗的扯起了白蓮教的幌子,真的是打算要造反不成?
這不合常理,但是不清楚這其中究竟有些什麼內幕的馮佑和馮紫英自然也難以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