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心,爹當然支持,你就好好去書院讀書,其他事情不用多考慮。”馮
唐注意到對麵段氏不善的眼神,又躊躇了一下。
“這樣,你不是後年秋闈麼?若是秋闈能考上舉人,那爹答應你暫時不替你安排婚事,嗯,春闈,次年若是沒把握,你十八歲時考第二次,那個時候恐怕也該有個說法了吧?”
這年頭男子一般說來成親也就是十四到十六歲之間,十八歲就算是比較晚的了,而超過二十歲尚未婚配的很少見了,除非是有特殊情況或者就是家境太差娶不起媳婦的。
馮紫英也懶得多爭辯,五六年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那時候能變成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了。
“爹,娘,我去書院讀書,但是每旬都有一天假期,我都是要回來的,我那院裡的一切都照舊,不動。”馮紫英看了一眼母親,“雲裳和瑞祥我用慣了,就讓他們跟著我,昨日的事情是孩兒有些孟浪了,多喝了兩盅,以後不會了。”
馮唐和段氏都有些驚訝。
兒子認錯了,這可真難得。
自打兒子從山東一行回來之後,宛如變了一個人一般,成熟了許多,說話行事都自有一股風範了,弄得馮唐和段氏在與兒子商談很多事情的時候也經常不知不覺的跟隨著馮紫英思路在轉。
有時候反應過來時,基本上都形成了定論了,再一回味,也覺得兒子所說的也的確有道理,於是對兒子的很多意見都格外重視起來了。
像這等主動認錯,便是以往都極其稀罕,今日卻有了,連馮唐都忍不住打量了一番段氏,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事兒拿捏住了兒子的要害,逼得他認錯。
段氏其實也一下子就回過味來,臉色複雜,輕輕哼了一聲:“行了,你也彆在我麵前裝了,瑞祥昨晚送你去賈府,都不知道叮囑你?他就沒錯?雲裳這丫頭成日裡嘴巴不饒人,日後怎麼在你屋裡呆著?我本說打發她去後房,……”
“母親!”馮紫英眉毛微微一揚,他可不是賈寶玉,麵對長輩不敢據理力爭,自家屋裡的人都護不住,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可能是也感受到了馮紫英的不悅,馮唐睃了妻子一眼,淡淡的道:“好了,鏗哥兒,你屋裡的事兒都不動,不過你自個兒要管好,我知道你是個有定見的人,不過你自己有主意,不代表你身邊的人也都行,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謝謝爹和娘了。”馮紫英趕緊起身道謝。
要說他這已經是侵蝕了母親的內宅管理權了,府裡的仆從小子丫鬟婆子,論理如何安排打發都是段氏的權力,輪不到馮紫英來插話。
不過馮唐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對瑞祥和雲裳都很照拂,所以也才插話,免得妻子若是不醒眼和兒子僵起來就不合適了。
見兒子起身躬身道謝,段氏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她自然也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性子,尤其是這段時間變化。
不過縱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那也得講規矩,這馮府裡的事情,自己還沒有交權,那就還輪不到兒子來指手畫腳。
既然搞定了事情,馮紫英自然不會在父母麵前多逗留,找了個借口便溜了。
“夫人,紫英大了,有些事情也得要照顧一下他的情緒和麵子,我知道你是為他好,但他的性子你也知道,而且這段時間裡他的表現你也看到了,所以麼,有些事情隻要不是太過分,就由著他吧,左右他也馬上就要去書院讀書了,平素也沒幾時回來。”
馮唐的話讓段氏也是歎了一口氣,“老爺,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能不疼他?你也知道我是為他好,瑞祥也就罷了,雲裳那丫頭生就一副狐媚子模樣,都說那長大了更不得了,得刮骨吸髓,一般人哪裡承受得起?張太醫那邊教的習練法子,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我們馮家就隻有這一個獨苗,可不能被這些個狐媚子給禍害了,早知道我就不該讓雲裳進他的房!”
馮唐皺了皺眉,“你從哪裡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雲裳那丫頭也不過就是比府裡其他人生得俊俏一些,怎麼就成了妖精了?我看那丫頭的性子不是那種人,還有,紫英的性子,我信得過,不必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