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不是還有王子騰這個母舅家可以依靠麼?
可這一年多來,雖然寶釵也陪著母親去過舅舅家幾次,但是舅舅要麼就在外巡邊,少有回京師,要麼偶爾遇到一次,舅舅雖然也要問起近況,卻是半句未提寶釵的事情。
這讓薛姨媽也是格外失望,而寶釵雖然表麵依然沉靜自若,看不出半點,但心中也未嘗沒有幾分失落。
“兄長莫要去問這些無聊之事,舅舅總督一方,豈有操心這等微末之事的道理?”寶釵抹了抹額際垂落的一縷烏發,淡然道:“兄長若是有心,不如還是問一問母親,看看可否有合適人家,先替兄長安頓下來。”
薛蟠愣了一愣,便也反應過來,這是妹妹不想在人家談論此事,打了個哈哈,“妹妹說得也是,若是能把我的事情解決了,妹妹興許就能有更好的造化。”
說完,薛蟠便晃著大腦袋,哼著小曲兒回自家那邊去了。
看見薛蟠離開,寶釵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回到自家房中,那香菱和鶯兒都已經跟了進來。
和香菱的老實相比,自小跟著寶釵的鶯兒就要活躍大膽許多,“小姐,先前大爺說的舅老爺對小姐的親事很關係,莫不是真的要在京城裡替小姐尋個好人家?”
寶釵臉一燙,瞪了一眼自己這個貼身丫鬟:“少聽他胡謅,不過是舅舅看我們一家來京裡無人依靠可憐,多了一些的關心照顧罷了,哪裡就說得上那些?”
鶯兒卻不怕自家小姐,仗著小姐寵愛,不依不饒:“那可不一定,以小姐的人才,怕是京中無數富貴人家都要排著來上門才對,舅老爺也不過就是幫忙把把關罷了。”
寶釵心中一動,但又是一黯。
來到京中之後,寶釵才意識到這京師城和金陵城還是有很大差彆的,那就是原來賈史王薛金陵老的四大家,在金陵城乃至南直隸都能赫赫有名,但是放在這京師城中便不值一提了。
四王八公十二侯,除了賈家和史家能占到八公中的兩公和十二侯中兩侯,王家和薛家其實是連著武勳群體中的一等都算不上的。
但是王家人家卻不是靠著這個,而是靠著現在舅舅的一力奮鬥才得到了太上皇和皇上的信任,才能坐上這樣一個位置,相比之下賈家和史家現在明顯都已經沒落了,至於薛家,現在更談不上了。
而且這京師城中明顯風氣也不一樣,便是朝廷對武勳群體都不太喜歡,那些個文官更是對武勳們不屑一顧,甚至有些刻意針對和刁難的味道,這種情形似乎在新皇登基之後更為明顯。
這些情況都是寶釵在從舅舅舅母以及姨父那邊聽來的,像兄長的事情,若不是舅舅一力出麵,而是隻靠賈家,根本就不可能辦下來,這種差距也顛覆了以前母親和自己對賈家、王家之間固有看法。
正因為如此,寶釵也並不認為自己就像鶯兒所說的那般就真的如此受人追捧了,薛家便是有些資產營生,但是在京城這個地方,商人哪怕是皇商也一樣不受待見,這地方的人更看重家世,所以自家要尋個好人家也沒有那麼簡單。
這也是母親為何覺得這賈家或許還真的是最靠譜的緣故,顯然母親也是看到了這些。
見自家小姐隻是微微搖頭,卻不言語,這鶯兒也有些急了,“小姐,難道婢子說得不對?香菱,你來評個理兒,我說得不對麼?”
香菱隻是抿嘴笑著搖頭,卻不言語。
“哼,你就是個悶葫蘆,我就知道說正事兒你便是一個搖頭貓了。”鶯兒也不在意。
香菱是個老實性子,和她也很處得來,她也一直在寶釵麵前說,不如就讓香菱跟著小姐,跟了大爺是真真糟蹋了人。
“鶯兒,這等事情,小姐是肯定有主意的。”香菱終於還是說了一句,“何況這等事情也要等太太和舅老爺他們才能做主。”
“那香菱你覺得如大爺所說,寶二爺真的是個不中用的?”鶯兒反問。
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在三女心中問過了,寶釵的去向也關係到她們的幸福,嫁入賈家看上去是很美好,但是卻被那薛大爺一說,大家心裡卻又沒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