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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紫英自然想不到看似和自己關係不大的賈府上下卻因為自己的中式而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當然,此時的他也沒有那麼多心思去考慮這些。
打發走了瑞祥回府裡報信兒,讓自己老娘和姨娘她們都能分享自己的喜悅,馮紫英在酒足飯飽之餘,卻沒有回府裡。
明日還有鹿鳴宴,今日下午也還有事情要去辦。
喬應甲和齊永泰府上是肯定要去拜會的,而且要儘早,這是尊師重道的規矩。
喬應甲不算自己的業師,但是卻是自己的師長,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自己踏上士林文臣之路的引路人,更不用說他現在更貴為都察院的右副都禦史。
於公於私,於情於理,他都是自己首先需要去拜會的。
甚至連官應震在臨彆時都隱隱提醒了一下自己,這份好意倒是讓馮紫英很感動。
喬應甲不是那種心胸特彆寬大的人,嗯,好像都察院的人似乎心胸都不算寬廣,但喬應甲也不算心胸狹隘,可如果你要忽略了他,或者得罪了他,那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喬應甲對自己有恩義,就憑這一點,馮紫英也要禮尊他。
什麼都沒帶,就這麼空手上門,但是就憑著這份整個大周遷都之後最年輕的舉人名頭,便是最大的尊榮和禮敬。
對於喬府,馮紫英也已經來過多次了,同樣,喬府的門房也早就知道這一位是老爺的得意門生了,名帖一進去,隻見那門房裡的長隨便忙不迭跑出來,排開外邊等候的無數人,迎著馮紫英進去了。
門外一大堆早就來了等著在外候見的官員們都不認識這樣一個少年郎,不知道這一位是何方神聖,紛紛相互詢問打探,終究還是有那麼一兩個來熟了的知曉馮紫英此人,免不了就要賣弄一番。
大周朝自遷都京師之後最年輕的舉人,十四歲的舉人,同時也是今科北直隸最年輕的舉人!關鍵居然還是武勳子弟,神武將軍、榆林鎮總兵的嫡子。
不得不承認牛逼,十四歲就是舉人,如此早慧,考中進士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今科不說,下科下下科,甚至再拿幾年來讓你考,三十歲之前考中進士,那都足以光宗耀祖了。
見到馮紫英進門來,恭敬的拱手作揖行大禮,喬應甲臉上露出欣慰滿意的微笑,抬了抬手,“紫英來了,可喜可賀,坐吧。”
“弟子此番秋闈能中式過關,全賴喬師引弟子入門,得以在青檀書院學成兩年,此番恩德,弟子畢生難忘!”
又是一個深鞠躬。
馮紫英這番話倒也出自至誠,發自肺腑。
若非喬應甲給他這份推薦到了青檀書院,縱然他能憑藉其他手段到崇正或者通惠書院,也未必能有如此機遇,也未必能讓自家經義在如此段時間內提升如此之多,也不可能在今科便能一躍化龍。
喬應甲也很高興,一方麵是自己沒看走眼,馮紫英的表現甚至超出了他最初最好的估計,另一方麵,馮紫英表現出來的尊敬和誠摯,也很讓他滿意。
眼見著一顆新星正在冉冉升起,十四歲的舉人,縱然明年春闈不能過,那又如何?
再苦讀三年,提升經義,下科春闈必定能過,也不過十八歲,十八歲的進士,難道還不夠驚世駭俗麼?
這是自己的慧眼識人,這是自己的為國薦才。
“坐吧,紫英。”喬應甲走過去,在馮紫英的肩頭拍了拍,示意對方坐下,“我不否認我為你引了路,但是這路終歸還是你自己走出來的,是靠著你自己的努力走出來了,這一點沒有人能幫你,我很為你感到驕傲。”
“不過我更為你感到驕傲的還是你們在上月為京師百姓所做的一切,這才是踐行知行合一,你的那份《防疫備要》現在順天府那邊嘉譽很高,前些時日,順天府尹許大人便和我提及此事,……”
“喬師過譽了,那也非弟子一人之功,山長和掌院,以及其他很多同學都在其中貢獻良多,……”馮紫英不敢貪天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