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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之言,兒子明白了,這六月是庶吉士館選,兒子也會去拜會幾位老師,屆時有機會兒子也會征求老師的意見,不過母親其實不必這麼急於求成,兒子年齡也還早,再說,等到兒子館選成功成為庶吉士之後,不是有更好的選擇機會麼?”
馮紫英隻能用這種設想來打動母親了,否則母親在這件事情會無休止的投入巨大精力,讓自己也跟著受累。
“姐姐,鏗哥兒這話也有道理,若是鏗哥兒能館選庶吉士成功,怕是會有更多的人上門,您也有更多地選擇餘地,另外沒準兒鏗哥兒的老師也會有好的人家說給您呢?”
小段氏早就得到了馮紫英的眼色示意,要她幫著敲邊鼓,瞪了一眼馮紫英,還是說了話。
段氏也覺得自己兒子和妹妹說得有理。
鏗哥兒也才十五歲,登上一年半載也來得及。
而且張太醫也說了,鏗哥兒必須要年滿十六歲之後才能行男女之事,所以這就更早了,現在無外乎也就是想替他尋個最合適的婚姻,先定下來。
隻是作為馮家主母,段氏最希望的還是早些能為馮家香火續上,唯一這一個獨苗,委實讓人心焦。
“鏗哥兒,你老師那邊,須得要準備去感謝的禮物娘已經替你準備好了,嗯,具體怎麼去送,你自己斟酌,莫要讓彆人說我們馮家失了禮數,你也不懂規矩。”段氏點點頭,“就著這幾日裡,你也去把這些事情辦了罷。”
馮紫英考上了二甲進士,青檀書院居功至偉,可以說馮家上下都對青檀書院感恩戴德不儘。
誰曾想到一個原來在國子監混日子的監生,能在兩年多時間裡連過鄉試會試殿試,一舉考中二甲進士?
而且前任業師現在是吏部左侍郎,無數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關係,而引他入青檀書院的舉主則是都察院右副都禦史,一樣是萬人側目的官場大佬。
即便是現在青檀書院山長官應震和周永春一樣是士林大儒,尤其是官應震,一旦重新複起,鐵定也能在六部擔任一個侍郎職務。
這些關係營建起來對於馮紫英來說都是莫大的幫助。
大小段氏再說是婦人家,但是對這些關係還是十分了解的,深怕自己兒子恃寵而驕,淡了這層師生關係。
她們卻不知道馮紫英是最理解通過書院結成的各種關係的重要性,不但是自己這些業師,就算是書院的普通教授教諭,他都要備上一份禮物,以感謝這兩年來對自己的教導和幫助。
當然就算是本次春闈的座師方從哲對自己不那麼看重,甚至有些反感,他也一樣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去登門拜會了一番,隻不過方從哲顯然不太認可自己這位“弟子”罷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本身自己的經義水平就不高,加之觀點上有未必符合方從哲的治政思路,所以被冷落也是在所難免,不過自己隻要儘到心意也會對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日後便是再也無人能用師生結黨這一層來構陷自己。
這個時代座師房師與弟子之間的關係看上去才是最重要的,相比之下這業師反而都要排在第三位去了,當然實際情況則未必如此。
像青檀書院、崇正書院、白馬書院、崇文書院這類明顯帶有相當政治色彩,以及山長、掌院都是士林名儒的書院,業師關係顯然就更重要。
但是像一般各直省府學或一般的小書院中考出來的學子,要攀上朝中大佬關係,自然就隻能依托這座師房師的關係。
這也是大周朝政壇官場一個最鮮明的特色。
馮紫英無力改變這種局麵,就隻能去適應這種局麵,甚至還要利益最大化的利用這種局麵,尤其是在自己有用這樣巨大優勢的情形下,如果不將其利用好,那簡直就太蠢了。
看看在自己會試和殿試中喬應甲和齊永泰發揮出來的作用,就明白了這有多麼關鍵和重要了,而下一步的庶吉士館選,估計還會成為一個龍爭虎鬥的戰場。
馮紫英回到自己屋裡,一眼就看見雲裳在仔細的揣摩那個香囊和瓔珞。
看見自己回屋,雲裳忙不迭的起身,“少爺回來了。”
“怎麼,還沒揣摩夠?”馮紫英含笑看著這丫頭,雲裳臉有些發燒,“少爺,林姑娘和三姑娘都是心靈手巧,林姑娘的這個香囊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欸,三姑娘的這個瓔珞選材也很精致,花了很大心思。”
黛玉的香囊是在臨走時紫鵑悄悄交給雲裳的,這才是黛玉真正的賀禮,那個檀香折扇不過是掩人耳目的。
探春的瓔珞都是花了這麼大功夫,黛玉的禮物怎麼能後人?
馮紫英也沒想到黛玉這丫頭還真的心思慎密,來了這麼一出,隻是不知道她在看到了探春送給自己的禮物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