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和王熙鳳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看上了戲園子。
這幾個月戲園子的進展很順利,那地方順利拿下,並且清理的差不多,已經開始了醞釀重新修複,幾家人的入股也都到位,柳湘蓮爆發出了十二分的熱情,開始物色人員,組建班子。
“璉二哥,小弟不是沒有考慮過你,可是你也知道這戲園子,便是我們也隻是出錢占股,其他人基本上都不參與,薛家那本來就是皇商,人家頂著也沒關係,可您要來,怎麼辦,難道日後你成日裡去站在戲園子裡學著柳大哥忙前忙後?”
賈璉沉默不語,王熙鳳也是沉著臉,倒是平兒很知心,小心翼翼的替大家斟酒。
“這等營生,要說能一下子就能掙多少銀子,那也彆想,這頭兩年沒準兒還要虧著打響名聲,圖的就是個以後長久,另外能結交一些人脈,柳大哥無所謂了,他本來就喜好這個,爹娘都不在了,加之他家也不能和你我這等有些跟腳的人家比,所以合適,可是你我就不合適了。”
馮紫英喝著酒,咂著嘴,有滋有味。
從兩公母的表明態度就能看得出來,其實他們並不是特彆想要摻和這個,畢竟賈璉身上也還要有五品同知的官身,還是這榮國府的嫡長子,這點兒顏麵還是要的,可要出大筆銀子占股又不樂意。
所以從一開始賈璉就知道,並沒有表現出多大興趣,現在這個時候卻又以此為由,其實是想要讓馮紫英為其謀一謀其他營生。
像去年那等營建營生,一年半載下來就能賺上兩三萬兩銀子,誰不樂意?
隻是從去年到今年,馮紫英都是忙於秋闈春闈大比,哪有精力來過問其他事情,便是這戲園子營生也是柳湘蓮自個兒琢磨出來,馮紫英不過是幫忙謀劃了一番罷了。
賈璉何嘗不知道這裡邊的原委,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參與,但是現在鳳姐兒卻不樂意了,看見連薛大傻子成日裡都在那戲園子那邊轉悠著幫著打點,就算是幫不上忙,起碼人家架勢是拿足了,自家卻是靠邊站,總是覺得不是滋味,所以當鳳姐兒吆喝著一定要把馮紫英拉上再謀劃一些營生時,他也就沒吱聲了。
這一年來他在家裡也是閒著無聊,回想起去年那等風光場麵,還是很回味的,自然也指望馮紫英再來出出主意。
“大郎,既然此事不中,你也得幫我們一把,幫你璉二哥找點兒事兒做,你現在也忙得差不多了,這翰林院裡的事兒也就是點卯讀閒書,你們家倒是好營生,聽說這往你們府上送貨的大車都能十幾輛,……”王熙鳳話語裡滿滿是豔羨,“還是在外為官好啊。”
“不知道二嫂子想做哪方麵的營生?”見賈璉皺著眉頭,王熙鳳卻是躍躍欲試的模樣,馮紫英也很好奇,這女人哪裡來這麼大的把握,要掙銀子,這銀子那麼好掙?
“大郎,咱們也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父親現在榆林鎮管著幾十個堡寨,這邊牆內外都在和韃靼人互市做買賣,這等營生有多賺錢,你難道不知道?”
王熙鳳也有些不管不顧了,喝了幾口酒,這女人膽子一旦大起來,比男人更放肆,地龍燒得熱乎,這頸項間衣襟略略敞開,玉嫩豐潤的粉頸圓潤修長,加上大紅緞襖一對鼓凸的飽滿幾乎要裂衣而出,讓馮紫英也不得不刻意避開視線。
“二嫂子,你說這個,能掙錢都知道啊,但你知道這是哪些人在做麼?要多大本錢麼?”馮紫英訝然。
對邊地和韃靼人互市這是朝廷定製,各鎮都有幾家,確定的幾家商戶,都是大有來頭的角色,每幾年一調整,而且家家都是在戶部掛了號的,這些雖然不是皇商,但是論勢力和實力卻要比薛家這等過氣皇商強不知道哪裡去了。
馮紫英驚訝的是王熙鳳居然想要打這種主意。
這等商賈基本上都是長年做的,說句不客氣的話,那隨隨便便都能拿出三五十萬兩現銀來的,若是緊急要用,十天半個月湊上一兩百萬兩銀子也不在話下,要不你以為這戶部和內庫都經常空空如也的情況下,朝廷怎麼臨時支應運轉?遇到緊急情況下,還不就是要從這等豪商和江南鹽商那裡想辦法借錢?
老爹當大同總兵也好,榆林總兵也好,都要和這些商賈打交道,自然熟識,要不馮紫英憑什麼在臨清時敢去山陝會館?沒這點兒關係,人家會理你?
這些商賈裡邊固然實力雄厚,但是也是龍蛇混雜,這也是每隔幾年便要重新確定一波,另外隔三差五總有那麼些不開眼的豪商要身死族滅的原因,但這依然抵擋不住更多地人前赴後繼的想要擠進場。
你王熙鳳何德何能敢打這種生意的主意?你有這個實力麼?就憑著王子騰當著宣大總督?這可不是光靠關係就能做得下來的。
王熙鳳神秘的一笑,端起酒盅抿了一口:“鏗哥兒,生意還不是人做的?他們做得,我們家便做不得?誰不是從第一次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