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這要找參將,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心念急轉,馮紫英緩緩道:“二嫂子,我爹早就不是大同總兵了,這人走茶涼的道理二嫂子還不明白麼?哪一位做營生的消息這麼閉塞啊,不知道我爹都到榆林去了?沒錯,我爹在那邊乾了多年,肯定有些人脈,但是二嫂子,我說句實在話,這有你剛才說的,那就根本不需要找什麼參將了,真要找人,就直接找戚世伯就行了,何必再多花費些人情?……”
馮紫英省了一句話,除非你們有其他勾當,想要繞過總兵官。
王熙鳳一個婦道人家,縱然有些見識,但顯然也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具體門道。
什麼總兵參將守備,職責權限,根本就不懂,但毫無疑問總兵是官職最高的。
馮紫英老爹已經不是大同總兵了,自然不可能再管得到大同那邊,與其花那麼多心思去找關係賣人情去疏通什麼參將,真還不如直接去找那位總兵。
至於說大同鎮現在的總兵官,王熙鳳也是知曉的,戚建耀乃是襄陽侯嫡長孫,頂掉了一度想要回任的馮唐,和自己二叔關係莫逆,所以才能從原本在左軍都督府裡吃閒飯調任大同鎮總兵。
這一頓酒吃得王熙鳳明顯有些喝高了,估計是興致高昂的緣故,被平兒和豐兒扶著回去,倒是賈璉有些悶悶不樂。
馮紫英也知道這等人家的事情,自己本不該多管,但是這璉二哥呢說實話人還真不錯,把自己也當成了“知己”,他還真做不到不管不問了。
“璉二哥,陪我走走?”
馮紫英現在已經有資格讓賈璉陪著走了,而賈璉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看樣子這二嫂子是真要做這麼營生了,隻是小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一出,赦世伯以前也沒見著有這方麵的意思啊?”馮紫英很好奇。
“大郎有所不知,還不是家父那個門生,哎,那孫紹祖,大郎可認識?”賈璉也是歎了一口氣,一邊陪著馮紫英走,一邊頗為無奈地道。
“孫紹祖?”馮紫英想了想,這名字也很熟悉,但是的確不認識。
“這孫家原籍大同,要說也是世代武將出身,這廝雖然粗魯不文,卻是有一把子氣力,原來也是個不得意的拜在父親名下,襲了個空頭指揮使之後便去了宣府鎮,後來因為出事被免官,又灰溜溜的回來了,前段時日裡他便來遊說父親,說那宣府和大同那邊邊貿互市要換商人了,若是能打通關節,他去找人,做這門營生,保管一年能賺上十萬八萬兩銀子,咱們家也能每年分個三五萬銀子,而且也不需要我們出錢,隻管幫忙打通關節就行,……”
馮紫英這才恍然大悟,“那二嫂子又如何摻和進來了?”
賈璉苦笑:“你二嫂子哪裡能聽得銀子的事情?一聽這沒本錢的聲音都每年能掙三五萬,哪裡能忍得住,便要自告奮勇去打通關節,這便說起了,我父親也逼著我和那孫紹祖去了一趟平安州那邊,這廝倒也的確有些門道,有兩家商人願意和他一道做這生意,隻需要打通關節,……”
“那璉二哥的意思呢?”馮紫英敢肯定這裡邊絕對有貓膩了,他要看看賈璉如何選。
若真是正經邊貿互市,有宣大總督關照,戶部那邊也能說好,再有邊地商人出本錢,這就基本上能搞定了,再不濟也就是把那戚建耀溝通好,哪裡需要找什麼狗屁參將,除非就是要做些刀口舔血的生意了。
“大郎,說實話,愚兄覺得這裡邊怕是有些風險,那些個商人愚兄覺得都鬼鬼祟祟的,的確有銀子,愚兄看過隨便抬出兩箱來,起碼都是上萬兩,孫紹祖這人愚兄是知曉的,慣是個大膽弄險的,愚兄怕裡邊若是有些啥違法的勾當,日後便脫不了身啊。”
馮紫英點點頭,這賈璉還算是有些頭腦,“那你沒和赦世伯和二嫂子說一說?”
“怎麼沒說?還挨了你世伯一頓,你嫂子那邊也是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隻說我是沒膽的,一輩子都發不了財,……”賈璉也有些酒意了,憤憤不平地道:“總歸有一人愚兄要讓他們明白,愚兄也是能發財的,但是這般勾當,愚兄卻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