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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青衫長袍的少年出現在大門外,有些靦腆的翹首眺望,何治勝臉色詭秘地朝馮紫英使了一個眼色,這才道:“那愚兄便先告辭了,晚間就恭候賢弟大駕光臨了。”
短短一個月時間裡,馮紫英與何治勝的關係便迅速密切起來了,對於何治勝的情況馮紫英也就有了一個詳細了解。
壽山伯何家二房庶出長子,很尷尬的身份。
好在他生母算是其老爹的寵妾,在大婦尚未入門時便生下了他,所以嫡母很不待見他。
幸虧他老娘一直頗為得寵,在老娘床上功夫的作用下,其老爹先給他捐了一個六品武官,然後又才托門路讓他補缺進了京營。
他不甘心在京營裡混吃等死,便一咬牙找關係直接來了最遠的甘肅鎮。
滿心以為自己好歹是武勳之後,自小也算是習練過一番武藝,文能提筆寫幾個字,武能揮刀弄槍,這來到這甘肅鎮起碼也能弄個啥守備或者遊擊當一當。
未曾想在這破敗不堪的甘肅鎮中一樣沒那麼簡單,便是他使了銀子,也隻能弄到一個千總,又熬了幾年才算是弄到一個守備乾,一直到前年才算是爬到遊擊將軍這個位置上,鎮守高台這個要害之地。
苦儘甘來,總算是在這一戰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眼見得便有破格提拔的希望了。
按照慣例,新任一職須得要在此職位上連任兩屆方能提拔,比如何治勝在遊擊將軍位置上就須得要乾滿兩任六年,且經考核優異,方有資格列入提拔對象。
而守備以上的職位均需各鎮總兵報經兵部武選司備案方能任命,而從參將以上,那便必須要經過兵部武選司和都察院的聯合考核之後方能任命,總兵官僅有推薦權,並無任免權了。
但這都是常規晉升,而且還需要有空缺位置方能有望,而立下戰功者便不在此列,既無年資限製,還可以破格晉級。
此番何治勝立下大功,雖然在年資上尚淺,但是出於甘肅鎮這樣的情形下,晉升參將應該還是有把握的。
尤其是在副總兵馬夏表現拙劣的對比下,沒準兒也有搏一搏副總兵的機會。
就算是一時半刻不行,那也能為日後晉升副總兵打下了一個良好基礎。
馮紫英不理睬何治勝的詭秘表情,和何治勝道彆等到何治勝離開之後,這才緩步過去。
隻知道這丫頭姓尤,乃是順城南街尤府的姑娘,不過馮紫英也了解了一下,這尤家老爺原來也是京中官員,曾經在太仆寺擔任過寺丞,十多年前致仕返鄉,隻因發妻早亡,便又娶了一個繼室。
這繼室卻是一個寡婦,死鬼丈夫曾經是甘肅鎮一名參將,早年嗜酒好賭,某一人醉酒墜馬而亡,欠下一屁股爛債,便丟下一妻二女,眼見得難以為繼,也幸好這尤家老爺不嫌棄,便把娶了這尤氏作填房,還替她家還了賬。
隻是沒幾年這尤老爺也一命呼嗚,這尤家一些宗親便意欲攆走這拖油瓶母女好霸占這尤家僅存一座宅子,也幸虧那參將在軍中也還有些人緣,才讓這尤氏母女維持了下來。
這女子到頗有些男兒性格,豪爽大方,也不知道從何處習得一身武藝,馮紫英也和她切磋過幾回,都是十招之內便告負,估摸著對方還是收斂著,馮紫英便沒事兒約對方來陪自己練武。
“見過馮大哥。”這丫頭過來見禮,馮紫英也回了一禮:“尤賢弟來了。”
馮紫英也從不點明,任由對方女扮男裝,也不問對方閨名,隻是問了對方年齡,要比自己小月份。
這尤家丫頭使得一手好劍法,饒是馮紫英從大槍換到窄鋒刀,和對方切磋幾次,都是難以占到半點兒優勢,這也讓苦練了七八年武的馮紫英有些沮喪。
這柳湘蓮也就罷了,人家是崆峒派高手,年齡也比自己大幾歲,怎麼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丫頭,比自己還小,居然也能輕易擊敗自己?
見滿頭大汗的馮紫英有些氣餒,這“尤家哥兒”倒也知趣,放下劍安慰馮紫英:“馮大哥,我從五歲便開始跟隨師傅進山練劍,吃了不少苦頭,後來年齡大了才回來,便是回來也從未放下過練劍,馮大哥你這刀槍之術還是以上陣殺敵為主,這等單打獨鬥的確不太適合,而且馮大哥你是讀書人,以學業為重,這等武技不過是小道,根本無需掛懷。”